第74章 風起雲湧葉飄零(7)(1 / 2)

7.這時,李來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像一隻有病的又受欺負的雞,無奈且無力地離開這個人堆兒;像是要另起爐灶,找了一個向陽的旮旯坐了下來,躲了起來。他身邊散落著一小撮一小撮潔白的山桃花花瓣,是從他頭頂上那棵探出身子來的山桃樹上落下來的。一片片花瓣蔫巴著,沒有了柔柔的滑滑的水靈靈的模樣,失去了的美麗別指望它再回來;花瓣像一張張布滿憔悴愁容的臉。他隨手從地上拾起幾片,攤在手心上,望著呆呆出神。他看著這幾片花瓣,像是看見了自己,看見了自己苦悶的內心。凡是涉及到“對象”啊“媳婦”啊這類話題,對他來說都是刺激,都是非常敏感的話題。他沒有辦法阻止別人談及這些話題,他卻是怕聽到這些話題。一聽到這些話題,就引起他大腦裏一種有缺失感的聯想,他就會感到一種乏力般的心虛;像是別人在故意地刺激他,他承受不住了,於是隻得遠遠地離開,退避三舍。一個到了當婚年齡的小夥兒還沒有結婚,麵子上難堪不說,頂要命的是那一陣一陣的不可遏製的生理反應,褲襠裏的那個玩意說硬就硬起來,看一眼女人褲縫兒漏出的一小塊兒白腚,那個玩意兒都硬,都昂起,昂起後恨不得找個牆窟窿插進去排泄才好。偶爾聽到的“來例假”、“衛生巾”這些字眼兒都像變成刀子似的無情地刺痛著他的心。讓他痛苦,外加狼狽。人世間,最清楚自己的莫過於自己。李來最清楚自己。他沒有必要去欺騙自己,他承認自己不太懂什麼是愛情,更不知道什麼是浪漫。他承認自己體會不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浪漫,他也承認自己理解不了張生與崔鶯鶯的緾綿。他不需要戲劇中的愛情,那是供人娛樂的,那是讓人開心的。他要的是真實生活中的婚姻。他需要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一個能和自己睡覺的女人,一個能給自己排遣由於欲火中燒而帶來痛苦的女人。自己連******楊結實都不如,楊結實都還有一個媳婦,楊結實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把一個女人摟進懷裏痛痛快快地X一頓,自己就不能。懷裏摟著一個女人,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最美的感覺。這對他來說也才是最迫切最實際最需要的。褲襠裏的那個玩意兒一硬起來,牽動全身,發熱發緊,實在是憋得人太難受啊。他心裏很煩,有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便去“打飛機”;他顯得很無奈。他的一雙迷惘的眼睛一直癡呆地盯著天上那顆黃黃的太陽。天天都是這麼為了消耗生命地熬。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收工的時候,大夥兒收工回家了。背著背簍,背簍裏放著鎬,放著幹糧袋子和水壼,背對著高聳的大山,背對著陡峭的峽穀,漸行漸遠。又一個枯燥的令人煩惱的日子結束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這無聊乏味的今天這一天的。這一天過得迷迷糊糊的。收工回家也許給他帶來一些寬慰,在回家的路上,歸心似箭,他走得急急匆匆。又過了一天。第二天的晚上,媒人老薑再次被邀請到李家吃一頓晚飯。為了讓老薑吃得高興,菜肴豐盛不說,李有富還吩咐李來的媽找來本家兩個能說會道的年輕婦女做陪客,勸酒夾菜,盛情款待。為了給兒子說媳婦。飯桌上,李有富把前一回說過的那些話對老薑又重新說了一遍,給老薑敬酒,勸她吃菜。在老薑離開李家的時候,李有富又把一個厚厚的包包兒塞到了老薑的手裏。老薑的懷裏再一回揣上了李有富新塞給她的給李來說媳婦的盤緾錢。何桂花近來心裏總是有一種像是丟失了金子似的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時常一個人在院子裏,或者到外麵沒有人的什麼地方去轉磨磨。除了趙大新落馬這件事,還有一件事也是給她添堵,堵得她心忙搗亂的。前幾天生產隊長告訴她,這兩天有工作組的兩三個同誌要來她這兒吃派飯,昨日隊長又來告訴她說不來了。貧下中農們都很看重工作組吃派飯這件事情。工作組到誰家去吃派飯,這不是一件簡簡單單地吃飯的事情。在大夥兒的心目中,到誰家吃派飯,首先表明那人家是好成份;那是那家人的一種榮譽,是在享受一種與眾不同的政治待遇。這件事兒很是讓她鬱悶。說好了來怎麼又不來呢?她很在意這件事情。她把工作組吃派飯看成是在享受一種政治待遇,是一種榮譽。工作組的同誌一次都還沒有來她家吃過派飯,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無形中,這對她不能不是一種打擊。自己是烈屬啊!工作組到她這兒來吃派飯那是必須的。在她的精神世界裏,除去生命之處,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就是自己頭上的那頂至高無上的烈士家屬的紅帽子。這頂紅帽子像一輪閃閃發光的光環光耀著她,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就是這樣滿足地生活在她自己的這個莊嚴神聖的精神世界裏。後來,她還是理清了頭緒,工作組不來自己家吃派飯是有原因的,因為趙大新已經被定性為“四不清”幹部,她也跟著栽了。她蔫頭耷腦了。還有,還有煩心的事情呢!就是趙大新肖淑芹這兩口子,整日就在裏間屋裏廝守,沒完沒了了。不出去幹活,不出去掙工分,往後你們吃什麼?你們花什麼?小兩口兒不出去幹活,這件事也讓她很撓心。她還從沒有感到過日子這麼的難熬。所以,她一天價隻能是除了串門還是串門。吃過晌午飯後,她又來到姐姐家。一進門沒有看見麻臉女人,她便問正在吃飯的楊義城,你媽呢?楊義城對她叫了一聲二姨兒,然後告訴她,我媽可能是上廁所了。於是她在炕沿坐下。等了半天,也不見麻臉女人回來,她就站來要走。楊義城說,您坐會兒,我媽一會兒就回來。田秀淑也勸她。楊義城不說還罷,楊義城一說,她卻是拿起腳就走了。她心想,還去哪兒呢?去劉誌那兒。去看小三兒。她跟小三兒還真是結下了母子般的情結,她喜歡小三兒,隻可惜不是自己的孩子喲!於是,她從楊家出來,又去了劉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