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1 / 1)

烈火冉冉,她聞到自己發絲焦灼的味道,忽然傳來委地之聲沉悶。

“皇上!”。

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她睜開眼,看見監斬台上,那個男人半跪在地上,手撫著胸口,眉宇緊蹙,臉色青白,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她心裏一疼,是毒發了麼?

與此同時,原本晴空碧雲,天空陡然之間雷聲大作,一道驚雷炸響劈裂天地,悶雷滾滾,烏雲密布,大雨毫無預兆傾盆而下。

頃刻間,眾人被盡數打濕了衣衫,卻無人離開,震驚又怔然的望向天際。

六月幹旱,這一場雨來得太突然。

那個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冷揮開一眾上來攙扶的官員,抬首望向天穹,雨水濕了他的墨發,有幾縷黏貼在臉上,鋒銳的側廓,微微淩亂的俊美,他唇角漾起優美的弧度。

他撫上心口,輕聲自語般。

我要殺她,你心疼了是麼?

……

皇宮地下禁宮,比夜色更黑,黯淡無光,寂靜的令人發怵。

黑沉沉的墓碑旁,男子一身融進黑夜的錦緞,修長骨節分明的指夾著琉璃盞,對著那孤零零的沒有生命的墓碑高高舉起,薄唇勾出一彎輕弧。

不似往日的幽黯,深沉,是溫柔,和期待到絕望的憂傷。

清澈透明的酒液灑落在冰冷死氣沉沉的墓碑上,搖曳的火燭下,晶瑩的液體緩緩淌過墓碑光禿禿的黑色石壁,晶瑩的泛著淚光似的亮澤。

男子掩映在陰影中的俊臉忽明忽暗,影影綽綽半明半滅的浮影微光中,隻偶爾瞥見那深黑的眼底,空落落的一片沉慟。

酒液灑落完畢,男子抬起碧玉酒壺為自己斟滿,那捏著琉璃盞的修長手指,在搖曳的燭火下,細微的,隱隱的,顫抖,顫抖。

仰脖一飲而盡,男子深凝著那黑色毫無生氣的墓碑,幽黯的瞳孔愈發的深邃迷離。好似幽幽深潭粼粼晃動,那幽深莫測中,是無法窺視的念和傷。

他就那麼低低伏在冰冷的黑玉地麵上,久久凝視著黑色的墓碑,仿佛透過單薄的墓碑看向遙遠的幻影。

今天,我要她死,你心疼了是嗎?

其實我也舍不得。

可是,她是你的,我想送她去見你。

你把她帶走吧。

琉璃盞滑落修長指尖,碎裂在黑玉石地麵上,綻放成絢爛殘破的花。

我怕我再不把她給你,我便舍不得了。

因為……我愛她。

我愛她了,怎麼辦,怎麼辦。

心口的地方疼的滲出了殷紅,有一股血的凜冽異香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

他對著那孤零零的黑色墓碑慢慢伏跪下去,黑色錦緞的袍子在寒冰般的黑玉地麵鋪散開來,宛如一口潑灑的墨,漆黑濃重。

皇,此後,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讓我為你而活。

為你,而活。

……

“原來他在這裏。”一清泠女聲響起,似薄似雪。

他正欲出禁宮的身子一震,心下微凜,這個女人功夫竟是到了如此境界,他不過是飲了酒過多,竟被人跟蹤了卻不曾發覺。

“我不是已經放你離開,為何還要回來?”。

男子微微蹙眉,神色疏冷。

也許,這是天意。

她終究是要知道。

“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女子走到他麵前,細細看著他,伸手輕輕觸上他的眉眼,似乎在透過他執拗貪婪的懷念和鐫刻心底某個最深的眷戀。

“真是過分,連屍體都火化了,也真是隻有他才能做得出”。

女子嗔怪的凝了眼那墓碑,重新看向男子,“你能告訴你是他什麼人?你的名字嗎?他把你藏著這麼深,我竟從來都不曾知道”。

男子靜靜凝著女子麵無表情的臉,明明看似神色淡漠,一如往常,可是他知道,她的靈魂已經不在了。

“我是尊寅,尊皇的哥哥”。

男子淡淡道,眼尾幽幽散發出一股近乎妖媚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