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死亡暗示(3 / 3)

漸漸地我聽出了一些眉目,似乎是一男一女在爭吵,而那個男聲還充滿著青春期的稚嫩。但具體說了些什麼我依然聽不清楚,但那男孩子有一句話,清晰地掠進了我的耳朵裏:“媽媽,我們都死了嗎?”

是的,我惟一聽清楚的就是這一句。我確信這不是我的幻覺,在我的這層樓麵裏,一定還住著其他人,他們在爭吵,或許是一對母子?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打開了房門,走廊裏一片黑暗,我隻能借助從我的房門裏射出來的光線,向傳出聲音的那個方向摸索而去。我終於找到了,是我的房間對過的第三扇門,爭吵聲就是從那裏麵傳出來的

我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裏麵的聲音立刻就停止了,走廊裏又變得鴉雀無聲。

我在黑暗的走廊裏站了片刻,當時我心裏很害怕,深更半夜的誰知道有什麼鬼東西出沒。但是,我一想到這扇房門裏的人就有了勇氣,因為除了好奇心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害怕孤獨,此時此刻特別想與別人說話。

於是,我大著膽子向門裏叫了一聲:“請問我能進來嗎?”

“請進。”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門裏傳來。

我小心地打開了房門,慢慢地走了進去。這房間看起來要比我的還大一些,房間內側放著兩張竹床,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躺在床上,床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那女人有著一張姣好的麵容,身材保養得不錯,很有幾分骨感。美中不足的就是臉上缺乏血色,看起來一臉的病容。她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用沉默來迎接我,那少年表情也和她一樣。他們兩人的臉部輪廓長得非常像,一看就知道是母子倆。

我終於打破了沉默:“對不起。剛才我聽到有人在爭吵,出了什麼問題嗎?需要我幫忙嗎?”

“不,我們沒什麼問題。剛才——”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坐到了少年身邊說:“我隻是在教育我的兒子。”

“那真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

“不!我隻是想問——”少年突然插話了,看起來非常倔強。

“住嘴,傑森。”

母親粗暴地打斷了兒子的話。然後她的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來:“真不好意思,這孩子有病,經常胡言亂語,說些神秘兮兮的話,請不要見怪。”

“原來如此。”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但嘴巴上隻能順著她。

她突然扭起了眉毛說:“我沒見過你啊,是新來的客人吧?”

“是的,我叫金十三,就住在走廊對過的13號房。”

“你要住多久?”

“我不知道,也許明天早上就走,也許會住上好幾天。”

忽然,她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在為誰惋惜。她搖著頭說:“可惜啊,你走不了了。”

我心裏一抖:“請問這話什麼意思?”

“哎,西姆安娜酒店不是你來的地方。”

“為什麼?能告訴我原因嗎?”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懶散,淡淡地說:“不要著急,你會知道原因的。”

接下來,她就沒有話了,那少年也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我知道他們是要趕我走了,我向這對母子點了點頭說:“我走了,需要幫忙可以隨時叫我,再見。”

我離開了這個房間,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黑暗的走廊,回到了我的房間裏。

房間裏充滿了濕潤的海風,那股黴味已經吹的差不多了。我關上了窗戶,卻又聞到了一絲揮之不去的陳腐味。一陣濃濃的睡意再度包圍了我,我脫掉身上淋濕的衣服,再用毛巾擦了擦身。

我小心地關掉了電燈,黑暗重新淹沒了我,我光著上身躺在席子上,身上蓋著一條毛毯。外麵的風雨聲似乎減弱了一些,緩緩地將我帶入睡夢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像沉入水底的人浮出水麵一樣,大口地喘息起來,因為有一塊石頭打破了平靜的水麵——我聽到了?

是的,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那感覺就像是螞蟻爬進了人的耳朵裏,讓人每一根毛發都豎直了起來。在黑暗中我睜開了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隻有一陣嚶嚶的哭聲在我的耳邊纏繞。

夜半哭聲?

聽起來更像是小孩子的哭聲,像空氣一樣飄蕩在長廊之中。我立刻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屏著呼吸不敢開燈,在黑暗中緩緩地摸索著。我分不清那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也許是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

我可不想在這裏住的第一夜就被嚇死。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我一把就拉開了房門,衝到了漆黑的走廊裏。

真奇怪,就在我走出房門的一瞬間,那小孩哭泣的聲音就忽然消失了。

我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聽不到,身上所有的感覺器官都失去了作用。但是,我的心裏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似乎很快就要發生什麼事情。

在黑暗中等待——

幾秒鍾後,它來了。

突然,我感到有什麼東西撞到了我的臉上。那感覺柔和而堅韌,就像一頭小小的野獸撞到了獵人的懷中。瞬間我感到了一陣溫柔的呼吸,直衝我的鼻孔。我順手就抓住了一雙圓潤的肩膀,我確定一個身體正在我的懷中起伏著,然後便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喘息聲。

是一個人,更確切地說,是一個小姑娘。

我的心立刻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但雙手卻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肩膀不放,生怕她會從我手中溜走。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心裏已經想象出了她的樣子。

她似乎在掙紮著,就像掉進了陷阱裏的小野獸,在一片漆黑中,我似乎見到了那雙夜行動物似的眼睛。

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然而,這裏一絲光線都沒有,我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在黑暗中看到。更重要的是,這雙眼睛竟有些似曾相識,一下子就把我的意誌給擊倒了,於是我的手漸漸鬆了開來。

但她沒有逃走,依然停在我的身上,幾乎全身都倚靠著我。

我又摟著她的肩膀了,這一回的動作非常輕柔。我甚至還能感到,她的眼睛正在看著我,似乎有些迷茫,她在渴求幫助。

於是,我把頭低下來,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你是誰?”

雖然這聲音輕到了極點,但在這黑暗死寂的走廊裏,卻似乎異常清晰。片刻之後,我聽到了她的回答:“爸爸,難道你不認識我了麼?我的紅裙子呢?”

她的聲音是那種磁石般的味道,細膩而輕碎,就好像電影裏的配音。

“爸爸?”

突然,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欲望,想要看一看她的臉。我不等她的回答,立刻就把她拉到了我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