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心眼兒多尖,聽完芳環的話,連忙悄悄瞥自家三爺臉色。
見李庭顯沉著臉,立時插嘴斥道:
“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使個人去知會一聲兒?都怎麼伺候的?!”
芳環噤聲,頭垂的更低了。
趙珩接著罵,“沈小姐是江南人,乍一到江中那不得過渡過渡?吃得少那是吃不慣飯菜,晚上起來轉悠那是認床睡不踏實!”
“這麼點兒小事就給你們難住了,還能指望你們幹點兒什麼?一個個全是飯桶!!”
芳環低眉垂眼掐著手指頭,一聲兒不敢吱。
沈輕白立在樓梯拐角處,聽著趙珩語氣殷勤地話。
“三爺,屬下立刻叫人去請會做江南菜的廚子來,把床鋪再給沈小姐換一換...”
李庭顯尚未接話,便聽樓梯上傳來清脆地一聲。
“不必麻煩。”
幾人先後抬頭,便見沈輕白立在二樓樓梯口,正看著他們。
她穿一身兒長及腳踝的法式睡裙,一隻雪白素手搭在紅木欄杆上,墨發齊腰黛眉彎彎,瑩亮烏瞳黑幽幽望著李庭顯,唇粉紅如貼合的花瓣。
趙珩不禁暗暗咂舌,心道,這女郎,幹淨的像朵凝結在雪砌冰琢裏的桃花兒,音腔還帶著江南女子的軟儂嬌軟。
那眼神,盯得人心尖兒直麻癢。
“莫名其妙被人軟禁,換了誰,怕是都吃不香睡不好。”
李庭顯眼底掠過絲無奈,提步朝樓梯口走近。
“胡說什麼,誰敢軟禁你?下來。”
沈輕白櫻唇淺抿,一手輕拎裙擺步下樓梯。
李庭顯立在原地等她走過來,瞧她文靜乖順的樣子,語聲溫潤解釋。
“剛回來,許多事要交接,走不開,並非有意讓你等。”一句話,算是解釋自己這三天為何不露麵。
沈輕白立在離他兩步遠的台階上,聽言眉心微蹙。
“...今日撇下飯局,特地趕回來陪你用膳,邊吃邊聊?”李庭顯好聲好氣道。
沈輕白自覺著自己也不好挑理,於是目光澄明輕點頭。
“好。”
李庭顯唇角淡勾,當先抬腳朝餐廳方向去,步伐走的不緊不慢,像是有意等她。
趙珩眼明,立即一臉微笑抬了抬手,“沈小姐,您請。”
沈輕白看他一眼,禮貌地微頷首,提腳跟了上去。
*
兩人先後腳走進餐廳。
李庭顯在長桌主位落坐,沈輕白落後幾步,見芳環扶開他右手邊的位子,便默不吭聲坐了過去。
接過傭人奉上的熱手帕,李庭顯背脊端坐慢條斯理擦著手,微偏過臉似笑非笑看她。
“你方才那句話,爺得解釋解釋。”
沈輕白正襟端坐,一副準備談判的架勢,聞言扭頭對上他視線。
“沒人軟禁你,你可以隨意出入這棟公館,傭人有攔著你?”
沈輕白,“我走到哪兒都有人盯著...”
“你是爺帶回來的,這棟公館裏的傭人都應關注你,伺候好你。”
李庭顯神色溫和耐心,“何況蘇城對你來說,人生地不熟,你若要出去,必須有人跟著照顧,幫你善後。”
女傭芳環開始帶著傭人們上菜。
沈輕白與李庭顯對視幾秒,望著他幽黑眼眸,唇瓣嚅喏莫名低了聲。
“好,我並未嚐試出去走動,是我誤會你了。”
李庭顯淡笑,“這幾日下雪,外麵冷,你想出去?”
沈輕白端直的肩頭線條,微不可察地稍稍放鬆,眼眸閃爍搖了搖頭。
“我不出去...”
李庭顯修眉輕挑,“怎麼?”
沈輕白不說話。
“...出去散散心也好,穿厚些不礙事,省得你窩在公館裏,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李庭顯語調清漫打趣,一邊拎了餐巾鋪在腿上。
沈輕白呼吸滯了下,揚眉坦言:
“你我非親非故,我住在你的公館裏,別人不知怎麼想...”她掃了眼餐廳裏幾個傭人,欲言又止。
“...還大搖大擺出去走到,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傳出去,全是閑話。
他李三爺是大帥嫡子,有權有勢,男女閑話於他來說不過是樁風花雪月的笑談,他當然不在意。
可這種事,沈輕白沒法兒不在意。
她正了正臉色,“你既然來了,我們把話說清楚,你那日也說,等安頓下來會與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