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民一庭(1 / 2)

兩個門衛大叔從來沒有換過,好像並沒有輪班,也或許我去的都是同一個時間,下午兩點半開門。我很嫻熟的過了安檢,在導訴台,一個50歲的男子準備起訴離婚,分割和老婆的兩套房子。一個宜陵區的姑娘在起訴老公出軌和賠償,她打扮的非常漂亮,美瞳,假睫毛,首飾,粉底。民一庭處理的案子大多是此類糾紛,關於婚姻和戀愛的。記得第一次去寶塔河派出所,在李金的父親被領走後,我被留在警衛室。一個帥氣的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子壓著她的女朋友到派出所,幾個警察都愣了,那個女孩打扮的也是很時尚,但是她的男友卻毫不吝惜,他問警察,他老婆在另一個男人家裏,他去敲門捉奸犯不犯法?警察問他領證沒有,他回答沒有,還摁了女孩的脖子,女孩當時就哭了,好委屈好虛弱的那種眼淚。他卻忍不住跟警察吼起來,整個場麵一度失控。每天在這種場合,都會發生各種各樣類似的生活,也許你不知道這輩子,究竟會遇到怎樣牛叉的故事。男人不會在乎跟自己無關的女人,卻是最虛弱的一方,謹慎,敏感,多疑,每一段婚姻最開始都有美麗的海誓山盟,每一次離婚的理由都是忍無可忍。李金最恰當的身份是一個玩家,她可以隨心所欲表達自己的感情,並操控事態的發展,這如果是一場遊戲,對她而言也許隻是一場很平常的演練。可是遊戲的後半段卻發生了太多預料之外的勝負手,有些還是關乎未來數年的生死劫,她喜歡占了星位,卻可能輸掉整個中盤。

潤葉和向前的愛情故事,如同一個信仰一樣烙印在我的心裏,少安果斷選擇放棄自己的愛情,因為他跨不掉世俗的鴻溝,潤葉被家人安排和向前的婚姻,如切膚之痛一般承受了數年婚姻的折磨,最終以雙腿的殘廢來換的最後的結合。這種愛情太痛苦,如同李金喜歡的嶽綺羅和張顯宗,平凡的世界相對更貼近生活,而張顯宗的堅持更靠近理想。我喜歡孫少安,也認為自己可以選擇少平,在最後我卻發現原來李向前和張顯宗的選擇也可能是我可以堅持的。本來沒有更多可能,故事的原型在接受這些安排的時候也是在一味的順從,而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我能理解他們的選擇,但卻不會這樣做。感動的事和權衡利弊做的事,總是不一樣的,人的感情並沒有複雜到哪裏,隻是在前進的路上堅持到哪裏,由此而產生的差異,以後所表達的美好對於當事人而言根本無關緊要。最難的是路上的感覺。

每當閑下來,就會陷入無盡的煩惱,過去的兩個月就是用忙碌幫自己挺過來的,但是人的精力終究是有用完的時候,在恢複的時候會特別在乎失去的一切,我就是這樣在不可自拔與盡悔間徘徊自損。我走到第二審判廳,很普通的間室,隻有兩個工作人員。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所有人都像勸告癌症病人一樣讓我盡快恢複過來,何以鬱鬱寡歡,疲憊不堪,我竟無法理解。我還有好奇我的父母為什麼不罵我,她們曾在過去的日子裏因為李金的表現疑疑悔悔,李金很幼稚的拒接我媽的電話,卻居然還能接受訂婚的安排,我竟然還勸告她和我媽之間的相互包容,也是幼稚之極。李金把自己放到和我關聯的無窮困擾之中,也是太無知的緣故,她的自我保護意識極強,即便馬上就是判決,她卻始終不能麵對。該來的終究會來,所不同的隻是我們去迎接的態度和未來的感受,官司可以教會人很多東西,會成為最好的鏡子,因為在這個間室最好不要說謊。我的父母應該罵我的,但是除了把事情激化到更極端,他們也無能為力,就像和李金的父親一樣,希望能夠等到一個善終。李金的父親不懂我,我的父母卻怕我,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敗家子和騙子,恐怖分子。我爸很不明智的看了上半部小說,給自己找了更多的鬱悶。相信李金和父親看到這部小說的時候,也會感到害怕,前輩會很客觀的想到我能投入這麼強烈的感情,也會被極端扭曲成更恐怖的憎恨。得失,欺騙,辱罵,寬容,傷害,愛情和婚姻,都會成為最強烈的記憶。我把小說的整部放到了被告席,結局我已經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