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最後的兩個星期,她如同一個可憎的愛人一樣在我的腦海裏翻來覆去,所有的回憶都已經過濾了太多遍。李金在過去的一段日子裏,找回了自己的自由,可是留下了不該留下的東西,延緩了整個折磨的最後期限。她應該和我一樣,會胸悶到吐出來,她會因為我的堅持而更加沒有安全感,而我會因為這本小說徹底改變。她的父親很無奈的再次找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那個曾經的中間人,五六十歲的人相互之間已經沒了那種單純的情誼,但是在外人的入侵麵前,他們會果斷的抱團對抗,給自己壯膽,但是有底線的,在沒有攸關的傷害發生之前,這條鏈接好像永遠不會斷。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親情在絕對利益和傷害以後,會逐漸分崩離析。人世間最牢固的感情,並不是親情,父母情,手足情,友情,而是矢誌不渝的堅貞愛情,但是一旦有了渣滓,這種最堅固的感情卻會如同被極高溫影響的石墨烯瞬間炸裂。李金的叔叔給了這個離散的家庭非常有信心的保證,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處理剩餘的問題。我曾經問過他,我願意賠償,甚至可以登廣告道歉,他回答說,賠償就不必了,必須交代清楚給李金的買車的問題。他想確認我是不是真心喜歡他的侄女,也想確認我這個人是否會真心的低頭,他明知道我的答案,他卻做不了主。在我起訴以後,他知道了這個事情,但是他想不到剩餘的對策,對他而言,判決的結果並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安寧。而李金的父親想要的除了安寧,還有女兒的幸福,他希望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的有實力的真心的男人,來照顧她的女兒,他以前很希望是我,但是發生這麼多事情,也認識到自己的缺陷和我的問題,考慮到我的家庭,他不會再同意,但是他無比擔心我的糾纏,擔心未來不可收拾的結局,他可以無所顧忌,但是他必須考慮自己的女兒,因為李金比他的命更重要。他在一個和我一樣複雜的五維空間中尋找最合適的答案,可是沒有。李金很後悔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她把對愛情最美好的信仰都給了我,可是她的脾氣和待人終究打敗了所有人,她的心眼不壞,她曾經想過複合,那是砸車的一周之後,距離現在已經53天,但是都過去太久了,在我看來如同昨天,但是這過去的兩個月她可以找到一萬個分手的理由,去堅持分手是正確的信仰。不能相信人心,也不要堅持人心,我們做的工作,生活的選擇都是因為被迫而走的,並沒有人的信念是矢誌不渝的,時間和紅塵是最好的腐化劑,讓人在多年以後的時間裏對過去一笑置之。人是會變的,我們在靜態的當下,用拋物線函數的平麵思維去預測四維物質在未來一個時間點的狀態,論證多半是失敗的,不要相信判斷,不要相信預言,不要相信別人,不要相信感情,因為隻有自己才是這個四維的一部分。李金害怕,厭惡和躲避,卻終究也不知道未來的路,生活並不會依從人的喜好和決意,選擇本身,就是妥協,也是對生活挑戰的失敗。人的性命,才是最大的賭注。我在賭,沒有人贏得起。
李金的叔叔問了一下自己的律師朋友,在和我父母最後兩次談話的時候,上法庭這個選擇不斷不出現在李家人的爭辯當中,由於不懂法,李家長輩很輕易的說出這個詞,目的是來嚇唬住我和我的父母,或者是為了引導一個更寬容的下台。在問過律師以後,他表現得開始專業起來,他會很精致的和我爭論贈送車輛首飾的目的性,我給他發了短信,隻想求一次會麵。在意識到這場官司涉及到民事訴訟的案由除了婚約贈予的判決,他找不到對我起訴的理由,我被準嶽父罵了,砸了自己的車,劃了自己的脖子,傷了李金的名譽,可是並未給她造成嚴重傷害,她一樣在旅遊,一樣在接各種各樣的秀場賺錢。他很無奈,在權衡之後,上法庭隻是一個判決的歸複,然並卵用,他對我說,如果是以結婚為目的我立馬把東西還你,如果你愛金金就老實交待送車的真實情況。他注定做不了主,我把我的真實想法發給了他,他很安靜了,除了917那個電話不再聯係。他找不到反訴訟的破綻,當初說上法庭隻是為了鎮住場麵,可是如今查詢過法律才知道這是一場虛幻的官司,他們在提出上法庭的時候沒想到我最終會反應如此的強韌,也沒想到那些陰差陽錯的小票會成為審判的證據。我把購車和首飾的小票給了我的父親,拿回家裏,證明是按他們原本的意思,結果放在桌子上,一個無人居住的房子。盡管現代審判已不需要這些,找個銀行蓋章清單顯得單純的多,他們認為我的心計太深了,所有一切都提前預謀的,連感情也是預謀的。在20天前最後一次和李金父親的通話中,他跟我說了好聚好散,我心計太深等話語,我很傷悲。如何讓一個正常人選擇糊塗和表現的傻叉一樣?他的智商也不允許這樣的扭曲立場發生。李金的父親從一開始就對她說過,要認真對待這段感情,不要傷了我。如今事情到這一步,他很幸運的是還沒有發生更恐怖的故事,人在受傷以後發泄和報複比寬容和忍耐更容易,他除了依舊在家裏竄門,很少會有新奇的故事,我帶來的故事讓他很失措。我很安靜的對待這個事,是因為背後有太多關注的人,如果我隨他們一樣嘈雜,這個故事會失去最後的可讀性。在幾天以後,李金需要表態了,她可以拒接這個世界的所有電話,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但是有些電話不接就是已經給了答複,譬如那個法院傳票的電話,譬如我的電話。她時而會擔心快遞送單的撥入,時而會擔心陌生的座機,時而會擔心惡意的騷擾,盡管並沒人騷擾,兩個多月了,她選擇拒絕所有的對話,也是給自己選了一條最艱難的路。她本可以很久以前安靜的結束的,她從來沒意識到我和別人會如此不同,做了這麼多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將來會做什麼事,她也根本就不知道。她不知道我的成長背景,也不知道我對選擇的執著,也不懂我拒絕相信欺騙的根本原因。伍家區法院有兩個門,和宜昌中院不一樣的設計,的士司機有些還沒注意到這個機構的存在,很樸實的建築。我自己一個人走進去,把一個手機放到籃子裏,包包放到傳送帶上麵,那個李金的蘋果手機我沒用了,卻一直背著,過安檢並無異樣。我用回了我以前的小米,還是很卡,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何我如此在乎,其實我自己也答不上來。也許是因為付出太多太多,心已經無法再平靜,已經扭曲到變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