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先前推演相符,詭秘莫測的汙穢極具威能,將那具以舉世難尋的精純源氣結晶作為根基,經由能工巧匠千錘百煉方得鑄成,亦是曆經萬劫淬煉也不曾崩壞的無敵軀體,拖入了緩慢卻不可扭轉的崩潰危機,然而與此同時,它明確感知本體未受外力侵擾,況且本心始終如一,不存在被幻境誘導乃至自取滅亡的可能。
“除去超脫認知範疇的主宰力量之外,我找不到其餘道理!”它在感慨,在沉默,自從它決定進入此地起始,它的命運前途便僅餘下兩條岔路,其中之一,主宰力量自然獨立或是被天意規則所掌控,幫助它因禍得福,取得寰宇意誌的認可,並如鯉魚躍龍門般取得質的飛躍,其二,有人主宰萬物如臂使指,它則是如同其餘傀儡大帝一般,永恒墮落,失去自我。
“盡人事,聽天命。”它反複嘟囔著,任由自身逐漸走向衰弱與滅亡,也始終無動於衷。
頃刻之間,無盡歲月的積累化為烏有,退化成為無主的浩瀚源煙,它隻留下一顆源氣顆粒作為本體,以及融合的橋梁。
當它虛弱到了極致,毀滅的汙穢不曾趕盡殺絕,而是在水到渠成之時,在它的感官中化作了,如青蓮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澄澈無暇的存在。‘
“那是現實而非幻覺,究其根本,在與我的本源被同化,但幸運的是,我的道心始終如一。我仍是我,未曾變化!”它愈發的激動,但也略有些緊張,樂極生悲與一步之殤的故事數不勝數,它不允許大意失荊州的悲劇。
但是,該來的終究不可避免,當它自我感覺升華,如鯉魚躍龍門那般,已然臨門一腳,僅差後半截身子尚且殘留在外時,有生以來所遇到的最大威脅悄然而至。
嚴格來說,此次危機不配被稱之為最強威脅,甚至不如令它修為溶解的那一股力量,隻不過是它被削弱到了低穀,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那道意誌如仙人撫頂般降臨,其中蘊含天道的霸道與至高無上,亦有皇者的威嚴和不可違逆,其鎮壓了它,並以唯有成道者才能夠通曉的交流方式告訴它,他將把不屬於此一方乾坤的痕跡抹除,讓它成為隻屬於此界的子民。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從另一些意誌的角度來看,那非但不是危難,反倒是夢寐以求的好處,一方天意的所作所為等同於終極意義的斬道,斬斷一切前塵因果,自此前途暢通無阻,且保留無損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之時,已然指日可待。
那並不符合它的道,亦是被它所極力排斥的糟糕事情,但是,既然在曾幾何時,它已然選擇了放手一搏,意外與災厄便注定降臨,況且在此之前,它早已失去了最後的反抗力量,故而在此時此地,它隻能選擇接受,以及觀察銘記,將希望寄托於未來的複原之旅。
它的意誌體先是由豐滿轉化為渾濁,而後又由渾濁趨向澄澈,轉瞬間後,它便失去了往昔記憶,褪去了家鄉的天地印記,隻餘下當前的自我。
被斬下的雜質並未徹底消逝,而是如染料般融入清潔液體所彙聚的水潭之中,前後情景皆被它完整記錄,如果有一天,它能夠斬掉此物之主,並破譯其中秘密,那麼它便會奪回丟失的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它浸入水潭之時起始,至現在為止的記憶皆未曾被抹去,它得以親眼見證並永生銘記自身的蛻變過程,甚至誕生了逝我與真我相對視的詭異感覺。
“兩個我的交流,傳出去一定會驚世駭俗。”它低語著,甚至連聲音都分裂成為前後兩重。
“我能夠借此獲得兩倍戰力麼?”它樂觀自語,然而還未等聲音落地,逝我便徹底蛻去了,斷絕了它的念想。
它得到了升華,前途無量,雖非本意,但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它思來想去,最終隻得平靜心態,試圖接納這一不可扭轉的事實。
它凝心吐納,不僅收回了曾經的力量,更是汲取幹了蛻變之地的水池,久而久之,竟然更上一層樓,取得了新的突破。
“我吞下了我的記憶與印記,卻不知該如何恢複,不過想必,那應該是一個異常艱巨的任務!”
“我變強了,但卻僅僅隻是多了些後備能源,所修之道也未曾有大飛躍,如果升華隻在於斬斷往昔……也罷,聊勝於無!”它低語著,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煞費苦心籌謀,賭上生死存亡,熬盡千辛萬苦,結果卻是收獲甚微,無論是誰在麵對如此糟糕的境遇時,都難以維持心如止水的狀態。
它如風馳電掣般遠去,卻是被突如其來的浩瀚波動阻攔,不由得抬眼望去,那赫然是一潭如汪洋般浩淼的神泉水,被坐落於湖心的擎天噴泉所覆蓋籠罩,暫不提攝人心神的噴泉的壯闊恢弘,但論其水質,便是剔透澄澈,沁人心脾,孕育勃勃生機與精純能源,另有氤氳神氣與絢爛彩虹於其上空飄搖沉浮,與之相比,即便是璀璨星河,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