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東尼的小男孩,執著的做著他每天都要做的事——用他紅色的小皮鞋敲打教堂的老鍾;
調皮的孩子啊,他以為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是一件無關他人要緊,隻陶醉於自己的一件事。
但是親愛的小東尼,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是無關緊要的,親愛的小東尼會為此失去自己活潑的雙腿,以及關於這座教堂所有人的生命。
——6歲的喬恩以為這隻是神誌不清的外婆的囈語
然而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小東尼。不是嗎?
神也許不是慈愛的,不是專寵的,甚至也許是殘酷的。人類也許並不知道,他們向來都不是寂寞世界的獨生子,這世界上未知的已知的物種都被神培育、放養著,讓他們彼此幫助或者廝殺,爭奪命運的毒藥,神總是有意無意的提示你:不是每個孩子都是幸運的。
脆弱的人類以強大的繁殖能力迅速的占領了一切有利於生存的地方,他們開始種植適合自己的食物,剝奪其他物種的生存地界,然後再飼養瘋狂的牲畜,踐踏其他種族最後的避難所。可是,他們認為這還不夠,其他的種族長命、強壯,最主要的是和他們不一樣,能力不對等、外觀不符合他們的審美,或者其他什麼的理由;終於在屠戮的前一年,他們找到了最關鍵的理由:“它們殘食人類。”多麼簡單天真的說出了一個特別恐怖的理由,毫無根據;人們甚至開始捏造扭曲血族的形象,把他們塑造成病態恐怖的夜行嗜血生物;根本沒人去在意或者去考究,這種“隻喝血就能吃飽”的不合常理的怪異邏輯。
隨著蒼白之日和紅月之夜的屠殺之後,血族、半獸族徹底退出曆史舞台,殘存的部族帶著傷痛和仇恨隱匿在廢棄崎嶇的山穀礦山——貝特貝特。
幾百年過去了,雖然吸血鬼的傳說屢屢出現,但是幾乎沒有人類受害者。人們不僅沒有為自己的當初犯的錯誤感到羞恥,反而更加添油加醋的戲說著血族的故事。
可是真相真的就在謊言和笑話中湮沒,沒人知道了嗎?
今天所要說的故事發生在20年前,也就是“亙古”被獨立之前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的喬恩、法蒂娜無憂無慮地奔跑在草地上,沐浴著金色的陽光,穀物成熟的芬芳在空氣中和諧的調和著。人們白天在地裏勞作,晚上來到老約克的Timecafé喝杯咖啡解解乏。那個年代的人們很單純的相信著這世界上最被神喜愛的孩子就是人類。
喬恩的家在貝特貝特山穀不遠的小村莊,這裏是流傳著最凶殘吸血鬼傳說的地方,但是我敢跟你打包票,那裏的所有活人和死人都沒見過真正的吸血鬼。不過所有的人都不會沒事去貝特貝特的山穀礦山中玩耍或者探險,不管是因為傳說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因素,隻因為世世代代的媽媽們告訴孩子們不要去那裏玩而已。
喬恩的媽媽在喬恩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自然也沒有人告訴他不要去貝特貝特。白天他和叔叔們去地裏收割穀物,晚上倚靠在離家很久的父親留下的搖椅上看著那本村裏的流水賬。直到銀色的月光也被烏雲吞噬,直到刺骨的寒冷爬過喬恩瘦小的身體,他才會把已經流得長長的鼻涕用睡衣硬硬的袖子抹去。他太寂寞了。透過喬恩家的窗口就能看到對麵山包上的老榕樹林,像是一個殘缺的簾子擋住了後麵貝特貝特裏的秘密。迷離的月色,詭異的山穀,支離破碎的夢境,貝特貝特就像是對喬恩發出了奇異的暗示:到這邊來。
不知不覺的小喬恩已經走到了貝特貝特的山腳下,沒有我們猜想的那麼陰森或者風雲驟變,或者更離譜的事情發生,這裏還是那麼平淡,和在窗戶裏看到的它沒什麼兩樣,銀色的月光,青石圍成的峽穀,柔軟的地衣,一圈圈在地上開會的蘑菇圈,很大很亮的螢火蟲在灌木間快樂的安靜的起舞。要說唯一奇怪的就是:風吹過山穀,回響出“貝特貝特”的聲響,這也是這山穀名字的由來,沒什麼恐怖的含義,隻是風吹過山穀的聲音恰好就是如此。
喬恩不知道自己已經踏入禁地,不過這裏的生物不吃人,它們默默地注視著他,直到他離開。有著月色頭發的小女孩,躲在榕樹林裏悄悄地跟著散發著太陽光一樣耀眼顏色的小男孩。這是一個小小的戀愛故事,事情本應該順勢發展,然後他們會白頭到老兒女成群,然而他們不是同一種生物,世俗的偏見注定著無果的命運,即使交錯,也會像是鐵索和荊棘那樣糾纏在一起,抵觸傷害著對方,釋放著掙紮的痛苦和憤怒的火光。
又是一個金色的收割之日,銀發小女孩偷偷地走出樹影,戴上媽媽給她縫製的紅色小禮帽,穿上爸爸用熊皮給她做的小馬甲,她要去探險,去見那個能改變她命運的人。
載著金色麥穗的老驢車,咯吱咯吱的悠閑前進,地上的土路坑坑窪窪,小女孩在上麵顛顛簸簸,她覺得甚是好玩。她掏出外婆給的大紅蘋果,把尖牙貪婪的刺入果肉,漸漸地蘋果融化,小女孩開心的吸吮著她的午餐。還好其他人沒發現她奇怪的就餐習慣。
終於他看見和牧羊犬嬉戲追逐的像金色麥田一樣閃光的男孩,多麼奇異,黑色的頭發竟然會閃出麥子金色的光澤。她癡癡的看著眼前的男孩,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像熊那麼大的牧羊犬給盯上了。等她回過神來,那個笨家夥正用它瘋狂的大舌頭舔著她的臉。
男孩也停下來,看著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女孩,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同齡人,在這個衰老的村莊,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新夥伴,她不像法蒂娜那樣經常為了讀書而不出咖啡館;而她看起來和他是一類人。
喬恩:“你叫什麼名字?”喬恩伸手拽起眼前的這個可愛小女孩。
女孩:“阿米麗。”
喬恩:“我叫喬恩,願意和我一起和但丁玩嗎?”喬恩興奮地介紹自己和旁邊的大牧羊犬。
這就是美好的初戀。時光在美好的時刻總是轉的飛快,催促著你幸福馬上就要結束,而痛苦的時光總是像是一把鈍刀,一下一下挫著你的心靈和肉體,時時警告你折磨還在繼續。
他們在一起很多年過去了,喬恩、阿米麗、法蒂娜三個人形成了微妙的朋友關係,他們是那麼友愛,但是決不能碰觸彼此的秘密。當喬恩6歲時候,阿米麗10歲,法蒂娜8歲;當喬恩10歲時候,阿米麗還是10歲,時間仿佛在阿米麗身上停擺了。
終於到了喬恩18歲的時候,他們坐在榕樹下,喬恩牽起阿米麗小小的手:“你說你長大就會嫁給我,現在我長大了,你什麼時候會長大。”此時的喬恩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村裏的人們很希望喬恩和年齡適當的法蒂娜訂婚,還好在此之前法蒂娜為了一個外來的年輕人婉轉拒絕了村裏人的好意,因為法蒂娜深深地知道,她的兩個好朋友是多麼相愛。從此法蒂娜下定決心永遠不能讓別人知道阿米麗的秘密,這個秘密會毀了一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