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寒冰臉?”看她的樣子,很有吃醋的嫌疑,說不定她就是西門雪的克星呢。
蘇苒苒紅了臉,嚷嚷,“我吃錯藥啊,幹嘛喜歡寒冰臉,整天對著他不凍死才怪……”
“哈哈……”金隨風實在忍不住,好久沒有放聲笑了,他一定要把苒苒跟寒冰臉綁在一起,讓她融了那塊千年寒冰。
蘇苒苒氣急,“隨風哥還笑話我,他現在可是自尋死路去啦!”
她走近,忘了男女有別,坐在榻前,一副熱切的樣子,“隨風大哥,你還是很喜歡安之姑娘的吧!”
金隨風停住,不願提起,很喜歡?他一直都喜歡麼……
“我就知道,你們本就兩情相悅嘛。”
“別瞎鬧。”
“就是,第一次見安之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看你的眼神不對,簡直就是盯著自己的情郎看。而且你的一舉一動,都泄露了你對安之的關心啊!”
被蘇苒苒一駁,金隨風別開臉。
“多好的一對啊,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其實安之本性不是那樣的,隻是承受不了那麼大的打擊吧。師傅死了,還背著家仇,換成是我,也會瘋的吧……上天還要她白了頭發,真可惡……”
“你說什麼!”金隨風突然抓緊蘇苒苒的手臂,用力搖著,泛紅的雙眸不可置信地望著蘇苒苒,似乎她在說個天大的笑話,白發妖女怎麼可能是安之!
蘇苒苒被搖得喘不過氣,不停地咳嗽,“你……不就是……來……找她的……”
找她的?
他是來找她的?
緊拽的雙手癱軟在旁,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清冷,“你還知道些什麼……”
該麵對的終究該麵對。
西門雪憑借秒殺的功力站在鬼王閣的大殿上,白衣甚雪,寒氣逼人。幽暗的大殿,帶著鬼王麵具的黑袍男子歪在黑木大椅上,四周布滿恐怖的掛飾,一般人怕是見著就暈了。
“好,西門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清脆的掌聲響起,鬼王直起身子,“能一路無阻站在我麵前的人至今就隻有你西門雪,嗯,不錯!”
西門雪神情不變,仿若他說的是別人,“她呢?”
鬼王不在意西門雪的冷淡,反而興致更高,“冷血無情的西門雪,竟然為了一個女子闖我鬼王閣,真是世間稀奇了。不過,這要傳出去,江湖人該會怎麼認為啊……西門大俠跟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哈哈,真是有趣……”
“她在哪裏?”西門雪冷然。
鬼王甩袖而起,“哼,我還想問呢,她現在可全身是寶呢,我怎麼舍得放手!”
西門雪凝眉,看著鬼王更加扭曲的臉,他泛白的手指緊握,似在發泄什麼。
“不管信不信,那女人是第一個從鬼王閣逃出的女子,至於下次,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她逃了?西門雪確實不太相信,鬼王閣的機關,連他都一路驚險而來,她逃得出去?
鬼王詭異笑開,“西門大俠,你想在我這做客隨意,不過,我的那些手下可不閑著咯……”
看鬼王的神情,應該沒有說謊,思量一番,西門雪轉身消失門外。
落日的餘暉照在大殿,影射在鬼王臉上,十分扭曲。
“神藥啊,什麼時候才能得到你……”
西門雪沿路返回,發現來時的那些機關都撤了,這是放虎歸山?還是集中兵力尋安之去了?考慮到後者,他不覺加快腳程,飛躍下山,從樹梢望下看去,那頭顯眼的白發吸引了他的注意。縱身而下,瞬間搞定圍著她的鬼麵人。
安之手握長鞭,望著西門雪的背影,白皙的臉稍稍有了變化,風吹起她的白發,沐浴在殘陽裏,如天山雪地裏的仙子,清冷遙遠。
“跟我回去。”西門雪轉過身,淡然。他追安之已經好些日子,每次她都逃開,他很想告訴她,他不是要抓她歸案,隻是,想她回去看看某個人,因她墮落的某人。
悠然轉身,安之與之前的反應一樣,毫不領情,甚至厭惡他的跟隨,那刺眼的白色,讓她想起那件邋遢的白色長衫。
才走幾步,安之踉蹌,扶著一旁的樹幹,一手捂著胸口,眉頭緊皺,心如刀割,痛苦難忍。西門雪發現了,好幾次他都撞見她毒發的時候,那瘦弱的肩頭因疼痛而揪緊,令他心頭一顫,要是被某人看到,怕是更痛心吧。
“我帶你去找神醫。”她中的毒絕非一般,不然不會一頭青絲瞬間變白,此番闖鬼王閣,他順帶探了他們的藥房,沒有發現。
許久,安之緩緩直起身子,迷朦的眼布著渾濁,手指在樹幹上留下了清晰的抓痕。
“辦完事,我自會將一切了斷。”
她輕輕道,仿佛她要與世界一同毀滅。
“他很擔心你。”
安之一頓,沒有血色的薄唇上揚,那般揪心的笑,他擔心,他會擔心?是他毀了她,是他毀了師傅,是他毀了她的世界,他擔心?真可笑……
要記得,為李家報仇,為李家奪回失去的……
記得,她記得,她永遠記得。
悄然抹去眼角的淚,安之微笑前行,剩下的,便是為丫頭為師傅做的最後一件事,完成師傅的心願。再過不久,她就可以陪著師傅,聽師傅一聲一聲地喚,丫頭。
“隨風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血腥味啊?”蘇苒苒跟在金隨風後麵,四周張望,翹挺的鼻子努力聞著,“而且還透著寒氣,很像寒冰臉的作風……”
金隨風停下,盯著蘇苒苒看,直到苒苒尷尬地別開臉才作罷。
“其實,你動心了。即使是寒冰臉,她還是淪陷了,而且是很深很深,甚至能辨出他身上的味道……”
蘇苒苒被戳穿心事,坦然承認,“喜歡又怎樣……他就跟那千年寒冰,沒有心,沒有情,對安之的事倒是熱心……”
“放心吧,他對小呆瓜沒有興趣……”金隨風沉眼,他明白西門雪的心意,“苒苒,我希望你好好對他,他有顆柔軟的心,隻是不願表達而已。對安之,大半是我的原因吧……”
“其實,我也知道,就是,看不慣他整個繃著個臉,跟冰塊沒兩樣。”
金隨風輕笑,“可你還是喜歡上了,不是嗎?”就像他,明知道她呆呆的,傻傻的,可還是被吸了去,整顆心被占滿。從苒苒口中,他聽到完全不一樣的安之。從一個單純的孩子到一個冷情的殺手,這其中該受過多大的傷。每想一次,他的心就被利刃刮過,痛到麻木,痛到絕望,他多想再見她,將她擁入懷裏,抹平她內心的傷,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還有在意她的人,還有疼惜她的人。
蘇苒苒也沉默,兩人靜靜穿梭在林裏。天色漸漸暗下,鳥雀歸巢,聲音顯得詭異。
“隨風哥,你看那邊。”
金隨風看去,十幾個黑衣男子倒在地上,一劍致命,其中不乏鞭傷。
“是寒冰臉的劍造成的。”蘇苒苒叫起來,“難怪這寒氣逼人呢,他應該還在附近的!”
金隨風俯身細看鬼麵人身上的鞭傷,曾經,第一次遇到鬼麵人,安之用的就是鞭子,銀色長鞭纏在腰間,隨時出手。
“這裏還有抓痕。”蘇苒苒發現樹幹上留下的指痕,“會不會,安之也來過……”所以,寒冰臉跟隨而至。
金隨風凝眉,撫過那幾道抓痕,心驀地被揪起,喘不過氣。是她留下的嗎?為什麼他的感覺如此強烈,就如觸到她的指尖,冰冷透進他心底,撞擊他的心。
是你嗎……
他們往玄天玉池去的,可這天色已暗,林中陷阱頗多,貿然前進,危險多些。
“他們應該沒走多遠。”蘇苒苒道,她知道金隨風擔心她的安危,但她是不會回的,尋了好久才有他的蹤跡,豈肯罷手。
金隨風沉思,好久,同意了她的堅持,順著林木往上。
“小心些,先找個地方過夜。”明日繼續前進,省不少精力。
兩人朝著玄天玉池走了一段,夜色朦朧。就近拾些柴木折斷起火,雖有可能引來鬼王閣的人,有火能防野獸,還可保暖。想想,還是讓它燒著,兩人倚著樹幹閉目養神,靜待黎明的到來。
夜涼,蘇苒苒睡得不安穩,蜷著身子,下意識往金隨風身邊靠去,以尋溫暖。金隨風睜開眼,火光裏他憔悴的臉,變得柔和,輕輕扳過她的肩頭,讓她靠近些,少吹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