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完全的違背了他的思想,甚至可以說顛覆了他的觀念,沒有生命的東西,可以孕育東西?
“為什麼不可以呢?”邊朗看著這所宮殿,輕聲說。
“在我們的角度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如果以芻狗的角度,便是天地甚仁。”邊朗盡量以江離能夠接受的角度開始講起,他知道,授“道”這件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江離已經有用了自己的“道”,這個時候,如果讓他接受另一個“道”,就會動搖他的根基。
如果江離實在無法接受,甚至有可能會毀了他之前的成果。是他對於自己之前的“道”產生疑惑,最終導致竹籃打水一場空,兩個“道”都無法領會,甚至一生都不可能再悟“道”了。
“你是說,我們有生命的東西可以孕育出生命,這對於無生命的東西而言就是不公平,而無生命的東西如果也能孕育生命,這就達到了一種平衡?”江離試著理解他的話,並且按照自己的理解複述了出來。
“對。”邊朗聽到江離這麼說,其實已經很滿意了,畢竟江離之前的“道”,是為了活著可以舍棄其他的一切,甚至可以舍棄活著本身。
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本身就是一種極度自私的體現,而要一個自私的人體會這種天地的博愛,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但同樣的,如果他能體會,那對於完善他自己的“道”必然會有一定的幫助。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一種事情是絕對的正確,如果江離一味地堅守,以自己強烈的求生之念作為他今生唯一的道,那他就沒有任何選擇,他不得不一次次使自己陷入必死的危機,才能夠不斷的證實自己的道。
而人一輩子的運氣是有數的,一旦用完了,江離卻遇上了生死危機,這個時候,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可是,無生命的東西要怎麼孕育呢......”江離抬頭看著天空,湛藍的天際有白雲作伴,漆黑的夜幕有繁星為友,他們都是無生命的東西,如果是他們,能孕育出什麼呢?
“你聽說過腐草化螢嗎?”邊朗說著伸出手,原本平坦的地麵上立刻出現一汪水窪,周圍綠色的鮮草迅速腐爛,江離看著草葉墜入水中,而後水窪的麵積迅速擴大,直到蔓延過他的腳下,他感覺自己仿佛也成為了一根腐爛的水草,在這清澈的水中,無垠的飄搖。
就在江離沉浸在這種隨波逐流的安逸之時,忽然一陣騷動,江離睜開眼睛一看,成千上萬隻螢火蟲自水中飛出,這水窪無邊無際,不知道究竟蔓延到了哪裏。
螢火蟲觸碰到他的指尖,腐爛的草葉卻淹沒了他的腳麵,那逃亡的螢火蟲群仿佛一陣炊煙,隨著風來回搖擺,像舞者手中的白練,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