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齡人的心是一樣的(3 / 3)

“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嘛,看到這些人被繩之以法,難道你會不這麼想?”周濤說著擰了一把陳海生的臉蛋子。

“不知道是我的手沒碰劉霞手的緣故,不通電心理感應不強,還是什麼原因,我怎麼沒有這麼強烈的感慨。”陳海生一邊說,一邊將眼睛閉了閉,嘴巴翹一下,仍不看劉霞和周濤。

“我揍扁你”冷不防,陳海生的肩上這回挨的是劉霞的一拳。

“哎吆”陳海生誇張地齜牙咧嘴,似乎痛得一下把頭背向了後側,整個身材彎曲成個“弓”形,“真狠,舍不得打周濤,盡往我身上使勁,有本事,給周濤來一拳!”

“別鬧了,快看,綁人了,綁這群壞東西了!”周濤挺著急似的。

幾個人便都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他們開始注意台上。

坐著講話的人正在宣布罪行,同時兩個警察各抓了罪犯的一隻胳膊走到前台來,然後一人一腳,踏到罪犯的腿上,罪犯便很自然地跪倒在前麵,唰唰唰,一根繩子利索地將罪犯綁了個結結實實,罪犯的臉上馬上青筋暴出,樣子極為痛苦,然後被拉到一邊去站侯。

接下來重複著的仍是這一幕,一個又一個的罪犯被綁在了台上。

“黑熊!”周濤和劉霞的反映一樣快,他們同時喊出了黑熊的名字,輪到黑熊了。

“武正勳,男,現年31歲,外號‘黑熊’……**,**本廠女職工5名,因施暴未遂怕醜形暴露,被殺人滅口的女職工一名,殺人後,將屍體投入水井,後被本廠職工發現……貪汙受賄,盜用公款,強行進貢,累計折合人民幣七萬元……現判武正勳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其非法所得人民幣五萬元……”

劉霞摒住了呼吸,靜靜地聽著。

一場噩夢,現在有了結果,原來結果是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太可怕了,劉霞有種無法說出的感覺,對黑熊的恨,似乎隨著這判決也該劃上句號了,劃上句號的時候心裏是空蕩蕩的,似乎太單調了,可找不到再能加進去的色彩。不管是轟轟烈烈的句號,還是默無聲息的句號,不管是功勳卓著的句號,還是罪大惡極的句號,似乎都是這般單調,單調得令人遺憾,單調得令人餘興未盡,單調得令人不舒適。可句號,畢竟就是這麼單調。

人靠欲望統治,人以欲望統治,人被欲望統治,欲望能讓聰明變糊塗,能讓膽小變無畏,能讓善良變凶惡,也能讓成功變失敗,沒有人能夠徹底擺脫欲望,但人若連一刻也擺脫不了欲望,隻為欲望活著,他活著隻是為了欲望時,他將可能因為欲望而斃命,他會被欲望殺死的。事實上,有許多人生於欲望,死於欲望,欲望成了他一生的唯一基調,這樣的人,他的命運是可悲的,留給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可能還是他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

劉霞感到有些無聊,是這樣的結局無聊呢,還是這些人的一生無聊,亦或這看似很令人振奮的判決本身也有些無聊呢?說不清楚。

唯一令人感到有些色彩,有些意義,不那麼單調,不那麼讓人感到不適的,是坐在主席台上的燒鍋爐的老頭被任命做了“飛龍”的代廠長,可也是個遺憾,老頭竟抹著淚水說自己幹不了這事兒,老了,要過平安日子,還是要繼續燒他的鍋爐,敢情他是燒鍋爐燒上癮了?人各有誌,別人的想法自己有可能一生都想不通,詮釋人生的文字有多種,你是這麼想的,他是那麼想的,你是這麼做的,他是那麼做的,誰也不影響誰,誰也幹涉不了誰。也許燒鍋爐是他一生最津津樂道的事業,也是他最合適的工作吧。

公判大會結束了,同學們又往回走,除議論多了,話題新了,一切似乎都和來時一樣。

來來去去,來的時候似乎就不該問來幹什麼,去的時候也不必問去得是否意義重大,就這麼來來去去地走吧,糊糊塗塗地來,又不清不楚地走。

劉霞隻覺得累了,餓了,頭腦裏亂糟糟的,似乎什麼都理不清楚。一場公判大會,竟讓她帶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真是不該來的。

有人說,這個年齡是個感情多變的年齡,一會兒高興,高興得死去活來,一會兒痛苦,痛苦得呼天喚地,也許真是這樣。

早上起來,漱漱洗洗,忙碌之前,將思緒整理,伸個懶腰,拿起刀片套好刀架,打開小鏡抿起嘴,刮,刮,刮胡須,每天勤把胡須刮,自身汙垢勤處理,人人每天若是堅持不懈,不懶不停,無休無止刮胡須,一個月,一季度,一百年,麵子不給自然有,清潔不會再能丟。推一步,刮胡須,若把心靈的胡須刮,不怕累,不怕痛,不停息,純潔的心靈不難得。

——李誌平《覓譜樂——歌詞百首·刮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