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傷心是痛苦的(1 / 3)

第七章傷心是痛苦的

薑女淚

尋求走近長城的理由

我感動於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

在攀向長城的路上

仿佛還能聽到悲淒的哭聲

在我心裏釀造了一個纏綿的雨季

長城被時間雕琢

你卻在歲月裏澄清

清涼的月光占據了我心外的空間

此時,我還不想淒涼

可心頭洶湧的激動

已開始凝結:

請借我一副結實的扁擔

讓我挑起這代表了中華五千年文明的城牆

另一頭也把你

擔進史冊

讓一切向往愛情,自由和人世間美好感情的人們

在靜謐中細品這誘人的感動

你仰起的臉龐

讓我讀懂了

在你淚花裏蘊藏著的

是愛情的力量

你哭倒了我心裏的整個城牆

誰曾經錯把你當成我手中的鴿子了?

我至多是你田野中的樹苗

我需要淚

因為我隻希望生活在感動裏

你是我腳下的土地

我是靠你才存在的

——孫立俊《心海翻浪》

窗前吹進一股馨風,肖玲的劉海前一縷短發在飄飄悠悠,輕盈地跳動了幾下,她用手向耳後撩了一下,頭抬起來,不再講她的故事,挺堅決地說:“痛苦的極端,便是幸福的開始。”似乎是對自己往事的總結,望著不能明白這話的孫立俊,她又說:“正是那七八個與病床為伴的日日夜夜,更加升華了我與劉玉梅的友情,我們在病床前促膝談心,互相安慰和鼓勵,彼此更進一步地了解了對方,我們正是從這時候才相互深感形影難分了。”

“後來呢?”孫立俊呷了一口發涼的茶水。

“後來,我出院了,住院花掉了一千多塊錢,是在劉玉梅的再三請求下,工頭掏的。”肖玲神秘地一笑,“你知道嗎?為什麼工頭會對我那麼好,為什麼他對劉玉梅的話會言聽計從呢?”

孫立俊沒有說什麼,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在茫然地等待著肖玲的下文。

“工頭是個好人,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工頭可能才是劉玉梅真正的父親,這是我好久才感覺到的,當然沒有什麼可以證實,大人的事,我們沒法去了解。”

這話孫立俊有點搞不懂,肖玲也沒有再解釋。似乎無須解釋,也無法解釋,她重新開始講她的故事,“回到家,我沒能帶回來多少錢,因為四十天的打工所掙還遠不夠一千塊。我們一家人擁在一起,號吼大哭了一場,父母在失望之後,沒有辦法,隻好含著眼淚賣掉了自家的耕牛,打發我去上學。一學期下來,我以高出錄取分數線七十分的成績順利考入了高中。然而,當我欣喜的接到那張我渴盼很久的錄取通知書時,它對我們家裏人來說是無異於接到了一張災難請貼。為了學費,父母不得不東家進西家出,不知走了多少家人,親戚,鄰居,凡是認識的人家,幾乎都走遍了,不過總算工夫不負有心人,父母使盡了渾身解數,再加上賣過耕牛存下來的錢,還是勉強湊夠了學費,就這樣,我歡天喜地的進入了高中。從那時起,我們開始並肩學習,認識了許多難忘的同學。正當我熱情百倍,信心十足,準備在新學校狠下功夫,認真學習的時候,卻接了爸爸給我打的一個電話,叫我一定在星期天回家,我回到家裏,爸爸竟說他——”肖玲有點害羞的樣子,不過,很快又講了起來,“他給我找了個婆家,讓我們相互認識一下,還說他們家可以供給我上學。爸爸說因為我們家實在沒有辦法再供給我了。我當時就火了,晚上跟爸爸大吵了一架。第二天賭氣就趕回了學校,草草整理了一切,給一個同鄉同學交代了一下,讓方便的時候將我的東西捎回家。然後我就來了敦煌,我找了劉玉梅,準備在敦煌打工。我的到來使他們家也著實為難了好一陣,因為當時劉玉梅也閑在家裏,正愁沒事做。不過,他們全家可都是大好人,沒有讓我難堪,相反的,他們都對我挺熱情,想盡辦法給我們倆找活兒。後來,我與劉玉梅倆人一起到一家賓館做服務員,那也是她爸托熟人給找的工作,那裏的薪水挺高,隻是總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有錢人出入,挺危險的。覺得這份工也不好打,呆了一年,我們每人掙了近一萬元,便不再幹下去了,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出來自己幹。我們租了一間大房子,用我們掙的錢搞了些飲料和日雜用品,幹起了賣飲料的行當,收入也挺好的。再後來,劉玉梅結了婚。不久,我們又發現跑出租車挺賺錢的,於是,我們倆又把飲料攤兒丟給了劉玉梅的男朋友,每人出四千多塊錢上了回駕校,學會了開車,領到了駕照。這不,我們從駕校畢業還沒幾天呢!這幾天我們決定好好輕鬆一下,然後去開出租車,今天,就遇到了你,真是讓人高興。”肖玲的故事講得很快,講完了,她歎一口氣,輕鬆地笑了。

“看來,這一段日子,你的遭遇還真算得上是一帆風順,芝麻開花啦。”

“嗨,要說我的命好,還是因為我遇上了好人,劉玉梅一家人,可真是大好人,他們對我,可真是太好了,對一個陌生的姑娘,他們象對待自己的親女兒一樣,這一點,當初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啊,人與人就是不一樣,有壞人,但更多的還是好人。”

“生活就是這樣,當你對它充滿憧憬,設想得無限美好時,它給你的,也許是一張殘酷的麵孔,而當你準備著去麵對它的冷酷無情時,它也許就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那麼壞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三四個小時,肖玲象是從夢中醒來似的,她輕輕舒展了一下胳膊,“隻顧著聊天,竟忘了我們該吃點什麼,你喜歡吃啥,我給咱們做。”

“我?……隨便吧,什麼都行,啥方便做啥。”

“真的?”肖玲準備洗手做飯。

“真的!”

“那我炒幾個菜,熬點米飯怎麼樣?”肖玲轉過臉來問。

“要我做點什麼嗎?”孫立俊放下杯子,站了起來。

“你坐吧,我一個人應付得了,噢,對了,把電視放開,你的工作現在是看電視。”肖玲朝孫立俊招手,示意他別過來。

孫立俊沒去開電視,他又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肖玲開始叮叮當當的切菜,她順手抄起一顆西紅柿,很隨意地說:“聽說人們最初認為西紅柿是有劇毒的,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吃了它,非但沒有被毒死,還發現它是一種極有營養的東西。”

“所以人們說第一個吃西紅柿的人是英雄。”孫立俊也說。

“是的,人們普遍認可的東西,並不都是最理想的。”肖玲手裏不停地切菜,口也一刻不閑著,“比如說讀書,大人們總希望自己的子女上完小學上中學,上完中學上大學,這樣才是有出息的孩子,可我想,隻要不放棄進取,不放棄完善自身,在實踐中學習,在學習中實踐,也是挺不錯的。”

“不過,學校畢竟是獲取知識最直接,最便利的方式,上大學畢竟是直接與知識打交道。”

“那當然,可是,窮則思變,要根據自己的具體情況對待,總不能拴在一根繩上吊死,大學裏也未必全是棟梁,那些高分低能,隻會紙上談兵的也不算少。”

叮叮當當的切菜聲仍在繼續,可談話停止了,這個西紅柿引來的爭論,也像西紅柿一樣變得有些紅彤彤了,但這個瞬間的凝滯很快又被肖玲打破了,“看我們倆,又像開辯論會似的。”肖玲扭頭一笑,孫立俊也笑了。

“你能走到這一步,誰也不能說你是一個弱者。”

“我一個女孩子,這隻算是苟且偷生吧,不過,我隻是認為做強者的道路並不隻是人人誇口的上大學,學有所成也不是最後的成功。我想給你說的,就是你的選擇要根據現實考慮。”西紅柿切完了,肖玲又切下一道菜了,“立俊,你千萬別硬是要上大學,要是情況許可,當然,這是一條錦繡前程,可如果我們沒有那個條件,那麼,此處不留人,還有留人處,上大學對於我們農村孩子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你要聯係實際考慮一下,你們家裏是否真能負擔起這個費用。”

孫立俊沒有立刻說什麼,他不得不承認現實,他家的困難他是知道的,就這一點,他得承認肖玲的話不無道理。

肖玲現在切的是洋芋,她的話也像她切菜一樣,切完一樣又切另一樣,西紅柿切好了就先擱下來,不馬上忙著撒調料。她的話說到這兒,也不馬上作結,而是轉換了題材,不過仍離不開手中的菜,“洋芋這兒人一般都不種,”肖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