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正當她六神無主之時,房外卻跑來了慌慌張張的保泰哥哥。他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兄長,因為額娘親和的緣故,他幾乎是和自己一起長在額娘膝下的。
保泰進了屋子,回身關上了門。
她不明就裏的看著他,卻見他麵色沉凝冷肅的對她說:“惜兒,出事了。”
保泰說,剛剛他和四皇子胤禛在乾清宮外的宮道裏經過,看見她額娘從乾清宮出來,隻是後麵跟著皇帝身邊的顧公公,而顧公公的手上端著一壺椒酒。他們一路跟蹤而來,看見額娘單獨進了慈寧宮,而那顧公公則帶了一隊人馬等在外麵,把門都堵死了。他還是好不容易,才從以前玩耍時發現的宮殿死角的一個牆洞裏偷潛進來的。
她聽到椒酒兩個字,驚駭得從榻上跳了起來。這椒酒,對於長在宮廷裏的小孩來說,並不陌生。它是皇帝用來賜死有罪之人的,即使明知是死路一條,接到椒酒的人卻還要叩跪在地,感謝皇帝賜予全屍之恩。
她慌了手腳,雖然皇帝對於額娘和她的存在一直表現得不冷不熱,可是說到底,額娘還是皇帝親弟弟的女人,而自己更是她的親侄女啊。他怎能對她額娘下手。
保泰到底比她長了些歲數,又是男子,這種時候就要顯得鎮定許多。
他對她說,胤禛哥哥已經回承乾宮找皇貴妃姨娘去了,或者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她知道他是安慰她,皇帝是金口玉言,若是他下了旨意要額娘喪命,即使是貴妃姨娘趕來,又怎麼會有說得上話的可能。
想起她自己阿瑪說過,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金珠,因為她是阿瑪安插到皇宮中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保泰也跟在她的後麵。
找到金珠,她將事情說明了一遍,有些佩服自己,這種慌亂的時候她居然還能把事情說得如此詳盡清晰。她的身體裏果然流同著這國家最為高貴的血統,臨危不亂,是他們皇族本該具備的特性。
人出生的那一刻,不僅僅是注定了身份地位,也注定了心性性格。
金珠聽了,立馬對她說不要慌張,留下她和保泰,隻說她一定可以保她額娘平安,就再沒說其他了。
天黑之後,顧公公捧著椒酒進了園子,卻隻看見一片人哭倒在地。他們聽見響動也跑到了額娘的廂房。房間裏幾個時辰前還是一片溫馨之色,可是這有月光的夜裏,那間屋子卻突然之間變得死氣沉沉。
她長大眼,驚懼的看見那張額娘總是摟著她講故事的大床上如今正躺著一個人。
雙腳發軟,那冰冷得再無氣息的人,不是她的額娘,還會是誰?
金珠呢?為什麼不見她?她不是答應自己會保全額娘的嗎?阿瑪不是也說金珠是有能力保護額娘的嗎?為什麼她如此信任於她,她卻還是辜負了她的信任。讓她失望了。
顧公公驗查過額娘確實已經身亡之後,就轉身欲回去向皇帝報信,經過癱軟在地上的她的身邊時,她騰地站了起來,拉住那顧公公的手臂。冰冷的問到:“皇上為什麼要賜死我額娘?為什麼?”
那顧公公顯然到這時才注意到她和保泰的存在。連忙驚慌氣惱的喊到:“是誰負責帶小格格和世子的?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拉她的身子,她卻死死拉住那顧公公不肯放。“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賜死我額娘?”哀痛的聲音劃過天際,卻傳不出這慈寧宮厚重的宮門。
“小格格快別亂說了,皇上怎麼可能會賜死敏梅格格呢?這格格是服毒自盡的。”
服毒自盡?他在騙誰?額娘一心一意等著阿瑪從邊關回來接她們出宮去,邊關戰事如今已定大局,她們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了,她怎麼可能會服毒自盡。
不!她不信!絕不相信!
就在這時,跪在地上的仆役中出來了一個人,拉住她的衣裙說到:“小格格,敏梅格格確實是服毒自盡的。”
她聽見這把刻意壓低的熟悉聲音,連忙回頭來看,卻見那金珠穿了尋常宮人的衣服跪伏在地上,看著她的眼神中,一抹光亮一閃而過。
她心中雖然還有疑惑,卻還是慢慢的鬆了抓那顧問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