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家人都早早起床，張羅著做好了早飯，飯後妻子就推著裝水果的板車去了街上集市。劉光輝從床下拉出一個木箱子，開鎖後，從裏麵拿出10元錢，吩咐劉偉帶弟弟小虎和小梁子去動物園或公園玩一天。劉偉雖然有點不願意，但呆在家也沒事，就拿了錢招呼兩孩子出門。小虎和小梁子一會就成了熟人，兩人蹦蹦跳跳緊跟在劉偉的身後。
望著孩子們的背影遠了，舅舅就開始把埋藏在心裏的很多問題一古腦傾倒給了曉陽，在交談中，他終於了解了曉陽的現狀和此行的目的。
“曉陽，這知青回城的政策下來那麼多年，不知道現在變了沒有？這樣，我先去廠裏請個假，再帶你去問問，如果能回城還是回城好些。”聽說曉陽還沒結婚，帶了這個孩子，他心裏是複雜又焦慮，當他知道曉陽現在有了對象，心裏也是喜憂各半。眼看8點半就要到了，他起身去了不遠的廠裏請假。
請假回來後，老舅在路上買了包“大前門”香煙裝進衣服口袋，兩人一起先去了牌坊街道辦事處知青辦公室問訊了相關政策，然後又一路趕到曉陽原戶籍地鹽市口紅星路街道辦事處，好不容易找到知青登記辦公室，裏麵一男一女正在嗑著瓜子說著閑話，舅舅忙掏出香煙給男同誌遞了過去，那人抬眼看了一眼，沒有接煙，隻是問什麼事情，舅舅忙把一整包煙放在他桌子上，然後說了曉陽的事情。
“前幾年怎麼不回來？現在想起了啊！”聲音有點陰柔。說著，就從一個櫃子裏分別拿出幾張表格，放在旁邊一張條桌上。
“把這些表先填了。”他把一瓶墨水也放了過來，曉陽便過去坐下來填表。
舅舅就在一旁開始和他聊了起來：“同誌啊，給你說，我這外侄女原來招工本來就可以回來，那時候她不願意回來，哎。。。。。。。！現在想通了就好，回來隨便找個工作也比在山裏教書好哇，對孩子的成長也好些你說是不是？。。。。。。。。。
“等等，你說她有孩子？！還在農村小學教書？！”那人突然打斷舅舅的話，驚訝地問。
“是啊，發善心，撿的個娃兒養了幾年了。。。。。。”
“哦，我看你這個情況啊，大概回來有點難！”
“她又沒結婚，有啥難的？同誌，你千萬給幫個忙，讓她回城。”
“我看你這種情況，國家安排了工作的，又有小孩，填了表也沒用，不是我們不幫忙，是政策在那裏擺起的。肯定回不來。”突然，傳來那個吃瓜子的女人的聲音。
曉陽一聽，有點著急了，她轉身過來，焦急地問：“你們就沒有別的辦法？我可是這裏的人，好多和我一樣出去的人都回到這裏了啊。”
空氣瞬間凝固了，舅舅感覺是自己多言惹下了禍患，曉陽感覺所有的希望突然破滅了。那兩人對望了一眼，突然就開始看報紙了。
曉陽也不知道這表是該填還是不該填。拿著筆發呆，感覺手都在顫抖。
“這樣，要不你先把表填上，我們先交上去，到時候回去等消息！”突然，那個男同誌放下報紙，去倒了杯水給曉陽，曉陽又低頭一項一項開始填寫起來。表格填完後，又對辦公室的兩人說了些多關照的話，才懷著不安的心情返回家中。
當劉偉帶著兩小孩子回來的時候，天快黑了，素英也推著她的板車回來了，隻見她一邊清理已經爛掉的水果一邊抱怨“你看這天氣冷了，水果一點都不好賣了，爛的比賣出去的還多，虧死人了哦”。劉光輝大概已經聽習慣了，沒有任何反應，他下午下班回來，買了些肉和豆腐、小菜，和曉陽一起已經把飯做好端上了桌子，一見素英和孩子們回來，就催促他們吃晚飯。素英一看滿桌子的菜，臉色有點灰，她想這家裏本來收入就不高，平日裏也非常節儉，突然來了兩人，這又買肉又帶孩子去玩，得花多少錢啊，心髒不免有些生疼。但她還是強忍住內心的不樂意，強裝出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