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0 倪端初現
天亮的時候,天官手握著一小截紫蘇根莖回了屋子。
早飯時間,清泉道人果然又邀天官一起用餐,這是以往天官二十年來沒有過的事情,清泉道人很講究師徒秩序,很少願意同徒兒一桌。
天官強打精神,默默無聲的扒著小米粥。
“官兒,若貓給了為師的回複,說是近日要親自送畢靈靈上門,關於內丹的修複,他倒是提到了一個良方……”清泉道人頓了頓。
有些得意的看向天官。
天官天生不是作偽的料,一口粥嗆在喉嚨裏,半天才順過氣來,眼淚汪汪的看著清泉道人。
“你這個孩子哎,怎麼會這樣的牽掛於她,小叉莫非真的是你的劫!”清泉道人好笑,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他所提的良方是,尋找與畢靈靈有血緣關係或者有契合的妖類,奪了他的內丹交予畢靈靈,勤加修煉,不出一百年,必能恢複到之前的狀態。”
天官嗯了一聲。
心中更沉幾分,他一向不善心計,所作的事情,所說的話,向來都是直來直去,很少拐彎抹角,現下,兩邊的人,都變得靠不住,他反而能夠沉住氣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張,小叉的命運就捏在自己的手裏。
“在這仙山上,唯一與畢靈靈有仙緣的,隻有隔壁牆的那個,他的內丹自畢靈靈的心口煉就,畢靈靈三魂七魄,有一魂一魄附於他的內丹之上,如果能夠除了他,那麼他的內丹將成為恢複畢靈靈修行的關鍵!”
天官悶聲,許久問道:“師父,小叉還有可能恢複人身麼?”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畢靈靈,或許成為妖獸會更強大一些,但是他的小叉,從來就不是有野心的人,隻不過想尋一塊地方,安安樂樂的過活。
這樣的她,怎麼會甘心做一隻妖獸?
清泉道人似乎很驚訝,有些訝異的問:“做妖獸不更好麼,人類的軀殼真是太脆弱了!”
看見天官沉默,他又幹笑道:“她的軀體,孕育著紫蘇的本根,林朗應該早已經吸食了她的養分,軀體早已經沒有用啦!”
天官這下更加沉默,隻是捧起飯碗,埋下頭去喝了一口粥,悶悶的應了一聲。
不管該相信哪一邊,他都打定主意,即便是付出生命,這次也一定要保護好小叉。
那一小截紫蘇的根莖被他用細線吊著掛於脖間,緊緊的貼著胸膛,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他便可以服下,恢複年歲和法力,到時候便可以殺對方以措手不及。
…………………………
三天過後,若貓果然抱著畢靈靈和敖包一起找上了仙山。
剛一進正殿,若貓便敏感的側了側臉,有些奇怪的嗅了嗅鼻子,扭過頭問敖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騷味?”
敖包扭頭,嗅了又嗅,一副大惑不解狀。
若貓索性瞪了他一眼,對於遲鈍的動物,他一向無愛,隻是更加寵溺的將胸前衣襟內畢靈靈撫了又撫,畢靈靈縮在他的胸前,小爪子抓著他的衣襟,對所有一切都懨懨的,看見半山腰的黑霧,不知為何打了個哆嗦。
若貓立刻大驚將她一把提了出來:“乖乖,是不是要小解?”
畢靈靈翻了個眼,正要回答,一眼瞄見山腳拐彎處的一抹紫,立刻弓著身子往若貓的衣服裏躲。
若貓咦了一聲,扭頭一看,見著紫衣紫冠的林朗,立刻嗬嗬幹笑了兩聲,轉身敷衍著道:“林掌門,好巧好巧!你也飯後散步?”
“嗯,我特地在此等了兩個時辰了!”林朗沉寂許久,將眸光調至若貓胸口那隻小小的虎崽身上,冷漠的眸子立刻浮起淡淡的柔意:“你好麼?”
畢靈靈頭也沒有抬,若貓將她放進前襟之後,她索性整個小身子都縮了進去。
林朗也不覺得尷尬,淡淡的笑了笑,看見她孩子氣的舉動,眸子更柔幾分。
若貓很不滿意他的眼神,伸手摁住自己的前襟,趾高氣昂的往右廂踱去,剛踱了兩步,卻被林朗攔去了去路。
“若貓大人,邀請你們的,不是清泉道人!”他淡漠漠的,可是眉宇間卻是微微皺著的。
若貓愣了愣,條件反射的去摸胸前的那隻躁動不安的虎崽。
“如今仙山上,危機重重,希望這一次,能夠信我一次,我定能解決這一切的棘手的事務!”他有些猶豫的看向虎崽方向。
若貓未置一詞,倒是他胸口的小虎崽憤怒的探出個頭來,憤怒的奶聲奶氣的吼了兩聲。
“怎麼跟小狗叫一樣!”若貓顯然很不滿意畢靈靈的吼聲,伸手一夾畢靈靈,將她提了出來,問她:“右院?左院?”
右院是清泉道人的那一邊,如今他們站在山腰分岔處,念一動,便是不同的結果,畢靈靈沉默了片刻,倔強的一抬小爪子,指了指右廂。
林朗歎了一口氣,側過身來,也不再強求,默默的看若貓一行人,越過自己,走向山腰的另外一個入口,眸子黯淡一片。
待到三人完全不見了蹤影,他依然木木的站在分岔處,一臉的憂傷。
“弟弟,我說了他們不會相信你!你又何必拚著跟牆那邊決裂的危險,來苦苦相勸呢?”香風一陣,林朗身邊幻化出另外一抹紫,妖豔又倨傲,下巴始終高高的揚著。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朗轉身便走。
他身後的那抹紫,緊緊的跟了上去:“右院裏麵的那一位,是邪門歪道,法力高深,如果和他交手,你我合起來都未必能夠占到便宜,如果你要是擅自做什麼小動作,姐姐可是保不住你的!”她喋喋不休的,一路念叨著:“姐姐如果覺得保不住你,就先毀了後山洞裏的肉身!讓你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牽掛和煩憂!”
林朗的腳步猛的一頓,冷著臉憤憤扭過頭來,周身的寒流,將同樣的那抹紫給冷得抖了抖。
“如果我是你,不會輕易的用她來威脅我!”他眯著眼睛,聲音又輕又冷,卻讓人不寒而戰,“我做什麼,不關你任何事,欠你的,都還了!”
那抹紫被他一嗆,委屈得連話都反駁不出,眼淚浮上來,又給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以為我們是同氣連枝,心意相通的,千百年來,一直相依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