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轉首棲霞清夢遠(7)(3 / 3)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這對有禮貌的同學身上,卻忘了那邊的胖子早已經將答案收入囊中。

胖子抓住時機,冷靜地打開紙條,瞬間蒙掉,字條上寫著:抱歉,我無能為力,大家是對手,所以自救吧!

行動線上的同誌不時地斜眼瞅胖子,胖子沒辦法向其他同學解釋,急得大汗淋漓。

這時,胖姑娘突然撞了一下大胖的桌子,頭發一甩,一個小小的紙球從她發間滾下來,躺在胖子手邊,胖子趕緊攥入手中,頓時淚奔:胖妞啊胖妞,你這不是助人為樂啊,你這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呢!

可考試時間快要結束了,胖子沒有顧上自己,他想到了校花,猶豫片刻後,終於決定為了愛情—豁出生命,媽的,胖子要做英雄了!

那次考試過後,學校的公示欄裏貼出一則新聞:98考場一名考生抄襲,行為惡劣,經過校委會決定,采取開除學籍處理,處理名單是胖子。

大家很擔心胖子,就想著中秋節過後約他出來,喝酒安慰一下。沒想到,胖子沒給機會,節假期間偷偷搬出宿舍,從此,杳無音信。

與胖子有關的兩個人也變化巨大:一個成功考上研究生;一個每天在操場上跑個不停,身體暴瘦下來。而胖子消失了,成了我們大學不願提及的傷口。

四年後,我接到一個有關西域文化的電視劇,被製片人拉進劇組,去了烏魯木齊。回來後,物業遞給我一份請柬,上麵字跡工整:還好嗎,哥們兒?沒錯,你家胖子要結婚了,來不來都要來哦!簽名處寫著“大胖”兩個字,後麵還綴著地址。

我沒有猶豫,立即訂了機票,次日從北京機場起飛,直達胖子所在的城市。

那天大雨滂沱,胖子的婚禮簡樸而熱鬧,新娘不是別人,是當年的胖姑娘,她笑得合不攏口,身材苗條秀氣,和當年判若兩人。

在大家的祝福中,胖子跟胖姑娘交換戒指,喝交杯酒,全場不停歇地鼓掌祝賀,班長起頭,三桌大學同學齊唱大學裏的校歌,聲音洪亮,幾乎要掀掉了屋頂。

酒過三巡,老同學亂成一團,個個喝得滿麵通紅,胖子走過來,搭著我的肩說:“不怕兄弟幾個笑話,當年我做得確實有點兒過。但我不後悔,因為我覺得我對得起自己,盡管我沒得到同樣的回應。”

大家平心靜氣地聽胖子繼續說:“被開除後,我去找了校花,希望她履行承諾,你猜她怎麼說?”

大家搖搖頭。

胖子打了一個嗝:“她說‘對不起,我們不熟,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對不起!”胖子又重複了這三個字,眾人無言相對,感慨萬千。

“現在回想,可能她是怕沾染是非吧,誰也不願意跟一個被開除的同學扯上關係。但我挺感謝她,如果沒有她,我不會走得那麼踏實。如果沒有她,我不會明白哪些是應該珍惜的,哪些是留作紀念、用來回憶的。其實,死得慘不怕,就怕死得不徹底。死了,再重生一定更好。死不了,就永不超生。”

是的,總有一天,過去會絕版,未來會蔓延,沒有一條路允許你浪費時間。總有一個人,清掃你的日記,貼滿你的空白,在你的世界觀裏蓋一座洋房,挖一片荷塘,圈一個故鄉,養一片夢想,種一縷陽光。你呢,要想、要等、要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