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5)(2 / 3)

不要在生命之火日漸微弱以後,才發現每一次跌倒與彷徨都是命中注定。這樣就算活不過明天等不到天亮,你也不必難過,不必哀怨,因為你曾經早睡早起,吃得痛快,走得踏實,你愛過也被愛過,翻過的日曆記錄了你天真與美好的過往。

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一馬平川的人生和一帆風順的生活。你看到了光芒,你不知道它背後有多少黑暗幽冥的籠罩。你讀到了妙趣橫生的故事,你不知道故事背後有多少悲哀的慘淡經營。你見到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卻號啕痛哭,你不知道上天曾經給每個人的機會相同—相同的天分,相同的時間,相同的慈悲。

自作孽不可活,人自強不可擋。

趁著眼睛還能眨巴的時候,你要盡情流淚,因為眼淚總有流幹的那一天。

趁著身體不太糟糕的時候,你要盡情遠行,因為總有邁不開步的那一年。

痛不痛不重要,生存才重要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內心“陰暗”的“人”,活躍在你的身邊,附在你的肉體。

深夜,它潛入你的夢中,鐮刀一樣劃過你的靈魂;白天它尾隨在你身後,病毒一樣肆虐你的情緒。

你呢?對“他”總是防不勝防。

2010年,大個兒就成了我認識的人中最“陰暗”的那個人。他來自無錫,是個身高190厘米的胖子,戴個眼鏡,透著實誠。

大個兒的“陰暗”並不是落井下石、耍陰謀、玩手段,而是一種讓人抓狂的病態:比如他幾乎每天都惴惴不安,擔心自己的銀行卡裏的錢會不翼而飛,擔心出門上班沒帶傘被淋得像落湯雞,擔心種種疾病會向自己撲麵而來,擔心下個月會冷不丁地失業回家,擔心父母的身體突然就不好而自己手足無措……他像永遠生長在陰暗角落裏的苟延殘喘的黴菌。

大個兒有一個女友,兩人談了五年,一個熱帶,一個南極,一句話不對就開戰,過激時還動手,卻從沒有分手。

有一次,我問他:“大個兒,你害怕的事有那麼多,為什麼不怕女友劈腿和別人好?”

大個兒不屑一顧地說:“別逗了,我和我媳婦兒屬於禿子娶禿子,那是絕配!”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大家聚會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對大個兒的“陰暗”也習以為常。隻是偶爾還不痛不癢地開他玩笑:“哎,我聽說明年某某銀行倒閉……那什麼,你們公司下個月要裁員……瞧瞧,這盤菜裏肯定有地溝油吧!”

大個兒有時會被嚇到,有時眯著眼憨憨地說:“又拿拿拿拿我開心是吧!”

2010年,女友與大個兒分手,嫁給了一個上海人。同月,大個兒工作了五年的公司將他炒魷魚。然後大個兒在朋友圈裏消失了,他把自己鎖在家裏,徹底開始暗無天日的生活。

聽到這些消息,大家很著急,擔心他本來心理就“陰暗”,遇到這樣的變故,還不得直接背著銀行裏的錢,去殉情啊?

於是大家趁著夜色,潛入到大個兒家。可是他家房門緊鎖,誰也進不去,我們隻好找來開鎖師傅,騙他說:“那什麼,出門太急,我忘帶了鑰匙了。”師傅開了門,卻懷疑我們是盜竊犯,攔著不讓我們進,說必須拿出身份證。

我說身份證在屋裏呢。師傅就跟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剛到大個兒的臥室,抬頭就看到大燈上掛了一條卷起的床單,大個兒腳下踩了一個板凳,正要把脖子擱上去。這家夥要上吊!

開鎖師傅嚇得一身冷汗,轉身開溜,大家衝過去,把大個兒抱下來。這傻瓜突然抱著我,哭得稀裏嘩啦,嘴裏還喊著:“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吧!”

好傻好天真!死了就能解脫?死了就能挽回一切?那科學家天天吃白飯啊!

大個兒的房間裏亂得一團糟,書架被推翻,滿地的圖書,七零八碎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儼然一個廢物回收站。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怕大個兒再想不開,就輪流去照顧他,他像尊佛像,呆坐著,一言不發,除了“嗡嘛呢叭咪吽”。

直到有一天,大個兒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一個叫“老子早晚殺了你”的人發來的。我和哥們兒怕他再受刺激,就偷偷瞞著他把短信審了一遍。

短信內容是:去你大爺的杞人憂天!去你二姨夫的不思進取!去你大姨媽的愚昧無知!去你姥姥的膽小怕事!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去你媽的……滾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