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戰場,蕭煙嫋嫋,天色沉凝,幾欲落雨未落,殘鴉歇落在枯木上,偶爾啼叫幾聲,其聲如泣如訴。
不遠,一堵堵城牆屹立,盡管滿目瘡痍,卻也恪守在那,將塞外的戰火盡數隔絕在外。
塞北城牆,一個身披戎甲,手握九尺銀白長槍的中年男子,眺望著遠方,麵色沉凝,猶如一尊木雕,靜靜的立在那城牆之上,在他剛毅的臉龐上還有著斑駁的血跡合著點點泥漬,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一道聲音打破寧靜。
“報~~將軍,夫人要生了”
還未來得及回話,前方突然衝出大片敵軍,夾雜著滾滾塵煙,向著城牆方向奔湧而來。看樣子約莫有近萬人。
“眾部將隨我迎敵”,中年男子一聲大喝,沒有鼓舞士氣的話,有的隻是絕對的信任與一往無前的戰意。
回頭對著傳訊兵說“告訴夫人,前方無恙”。
說完,便卷著無盡的戰意下了城樓,衝上戰場,迎上了敵軍,回頭看著身後的近五千殘將們。
大喝“敵我實力懸殊,你們怕嗎?”。
“不怕,將軍”。
“你們都有妻兒老小…………”。
還沒等他說完,就從後方傳來“我們不是撈種,將軍”。
“既然我們來了,就不曾畏懼,即便戰死也是榮耀,家人會以我們為榮”一個年輕的將士高聲說道。
聽著一道道壯氣豪邁的聲音,中年男子如木雕的麵龐上終於是露出了一抹微笑,眼裏的淩厲也柔和了下來,飽含深情的看著後麵將士們,大喊“臭小子們,隨我殺~~”,
一絲瘋狂與噬血從眼底浮過,並逐漸蔓延至後方。
…………………………....
戰場硝煙四起,恐怖的天地元氣充斥每一個角落,隨著一股股戰氣飄過就會有一片熱血乃至頭顱應聲而落,每一片天地元氣的沸騰都會收走一個乃至一片生命。
遍地滿是熱血與殘肢,戰場就是這般殘酷,這般的凜冽。
………………
大戰進行至此,雙方人員所剩無幾,依正常情況下,這樣的結局是平局,但是對於中年人來說,這就是勝利,因為在雙方戰力相近的情況下以五千餘兵士戰對方上萬精銳,拚的雙方所剩無幾,這場戰爭無疑是勝利了。
然而戰鬥還未結束。
中年男子手握長槍,在一刺,一挑,一掃中,不斷的收割著敵軍的生命,哪怕身上遍體鱗傷,甚至插著折斷的箭羽,也未曾停歇過。
頃刻之間敵軍數量可以目數。
最後,在一道戰氣拂過下,敵軍的最後一顆頭顱,轟然蹦碎。
中年男子的身前伏屍數百,倒伏的屍體堆積如山,而中年男子就立在上麵,用手裏的長槍支撐著身體,不讓其倒下,看著戰場上剩下的戰士們,眼裏的淩冽,瞬間化為柔和,隨之又化為了淩冽。
中年男子踉蹌的從屍山上走了下來,拿起插在地上的凱旋旗,微微注視片刻,艱難的揮舞起來。
陣陣凱旋旗鈴聲隨風飄拂,婉轉,輕快,隨著風吹散了血腥,吹散了將士心中的疲憊,吹散了戰場的沉凝。
鈴聲隨風越過了城牆、穿過了房門、穿過了人們不安的心,在城牆上空、在房裏、在人們的心裏,回蕩~
“勝利了,勝利了,啊~啊~”
嬰兒的宏亮哭泣聲,瞬間充斥整個房間,“夫人,生了,生了,是男孩,”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掙紮著身子坐了起來,小心的接過產婆手裏的孩子,抱在懷裏,輕聲的對懷裏的嬰兒溫柔的說“你呀,你,可真會挑時候來”。
塞北,城外,中年男子握著凱旋旗,對著南邊方向看了很久,眼神不禁露出了即便麵對百萬敵軍也不曾動搖的動搖。
朝堂帷幕間的爾虞我詐遠比這戰爭更可怕。
………………
清理戰場後,下起了連綿大雨,看著跟隨自己的部下塵歸塵土歸土,中年男子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府上,中年男子剛一進門,一個丫鬟,急忙迎了上來,急匆匆的道“老爺,夫人生了,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