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蒼白了許多,但那張臉分明可以看出與柳雨極其相似的輪廓,隻是略有些稚嫩。
他的身形很小,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年紀,隻是在溶液裏泡的有些發腫。而遭受如此傷害的他也沒發出太大聲音,始終隻是從喉嚨裏擠出如破舊風箱的“嗬嗬”聲——大概嗓子早就喊啞了吧,而現在,多半也沒力氣了吧。
光在這裏退散,於是黑暗緩緩侵蝕他的內心;風在這裏死亡,而他,將隨著死去的風一起腐爛。
“實驗就要進入結尾了,希望能夠有更大驚喜等著我,要知道你的血肉骨髓真的很不錯呢,要不是擔心你的內髒被破壞會影響骨髓再生,恐怕我早就等不及了,會是怎樣呢,你的心髒……”
“如今大人已為家族收集足夠延續萬年的靈液,大族長還在擔心,要大人不要著急研究他的內髒,真是愚昧!這麼久都沒死亡可見他的生命有多頑強,而一切的秘密肯定隱藏在他的體內!”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真是期待你會給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中年人拿出一把奇特的工具,有些類似手術刀,但上麵布滿了鋸齒,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而就在那中年人向前一步準備“工作”時,卻從門外飄來一道輕飄飄的話語,打斷了他的動作:“這孩子這段日子真是承蒙各位照顧了呢,謝謝你們幫助我教會他那麼多東西,至於報酬,還是等這孩子將來親自還給你們吧。”
門口,在燭光下緩緩浮現一道身影,完美的麵容,獨特的氣質,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是雨的哥哥——辰。
門口的人帶來了外界的風——那是迥然於室內已死去的風的味道,裹挾著自由的味道,不羈的意誌。幹草的芳香伴著秋日特有的幹爽襲來,瞬時將屋內的刺鼻汙濁一掃而空。
秋風習習卻不顯得蕭瑟,宛若秋日午後小憩時,由窗外灑進朵朵金色陽光,並伴隨著的絲絲涼風,令人心曠神怡。
這風卷起了辰的金發,恍若帶動了絲絲陽光。它繼續向前行著,穿過這寬廣的囚室,一點點,一寸寸,將其內的汙濁與陰晦全部帶走。
終於,這風帶起了囚者的黑色長發,吹去了身上的一切汙垢。那水池霎時幹涸,捆縛的符文帶、鎖鏈等皆化塵消散,徒留下光潔溜溜的小小身軀。
沒了符文帶以及鎖鏈的支撐,那囚者立時滑倒在幹涸的水池中。這一動作帶起了他全身的傷口,可他卻恍若未覺。
細看去,自那清風拂過後,他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瞳便泛起了漣漪。當自己跌坐於水池裏時,那足以致命的疼痛也隻不過是讓他秀氣的眉毛皺了一下。他本人則是顫抖地伸出小手,想抓住那依舊在身邊繚繞的清風。
可那清風卻隻是從他手中溜走,留不下分毫。
他卻樂此不疲地伸出手去,抓來抓去,就像妄想撈月的猿猴,飛向火焰的飛蛾。
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仿若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那般,好奇又欣喜。
看到他徒勞地伸出雙手,一遍又一遍做著注定落空的抓取,辰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