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刁鬥印象(1 / 1)

不久前,我們一群在沈陽的朋友聚在一張飯桌上,為他搞了一出別出心裁的節目:刁鬥作品討論會。場合不夠鄭重,方式簡陋,準備得也相當不充分(比如有與會者竟開門見山說自己還沒來得及讀作品)。但是有一點讓人滿意——刁鬥自己冒汗了。換句話說,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討論會,不摻一點水分。

與會者全都來自這個城市,可以說全數都是被討論者的朋友。這也許多少使這個討論會減色(不是常有箴言說“遠來的和尚好念經”嗎?沒有遠來的和尚,都是本地土產,地方糧票),多少使刁鬥本人略有寂寥之感(也許這又是小人之心)。誰知道呢?他們(與會者們)是些搞小說評論、搞小說編輯出版、搞小說寫作的人,是電視導演、記者、翻譯家。他們坐到一個房間裏,坐到一張餐台周圍,一整個下午加晚上,除了犒勞嘴巴以外就隻有這一個話題——刁鬥和刁鬥的小說。僅此一點,就足夠證明刁鬥是個了不起的人,了不起的作小說的人,了不起的小說家。因為他的勞動贏得了文壇的尊重。

在我最初的記憶中,刁鬥是個寫歌的人,有一首叫《腳印》的校園歌曲使他名聲遠播。我不知道其中是否刁鬥借了作曲家穀建芬的光。我周圍許多人,許許多多比我年輕的人都會唱這首歌。平心而論,歌詞水準當不在旋律水準之下。從現階段的市場行情上看,如刁鬥繼續當一位詞作家或叫音樂人的話,他也許比今天寫小說更容易出名也更多賺錢。不知道是他本人更看重自己某些方麵的才能,還是出於更高尚的理由,他沒有再寫歌,甚至沒有再寫詩(他是個持續十幾年的詩人),他最終成了寫小說的人。為什麼非如此不可呢?

他長發拂肩,飄飄灑灑,經常以為自己相貌卓爾不群。他的確是那種女孩們容易為之側目的倜儻少年。他妻子溫柔美麗,學曆和職務都在他之上便是明證。

他詼諧幽默,妙語連珠,經常讓朋友們前仰後合不已。他在小說和小說家不是東西的年代裏弓腰埋首,每年三十幾萬字,頸椎和青春都經曆了殘酷的壓迫。

在沈陽時,我是刁鬥家裏的常客,我的擱筆也常是他責備的話題。在東北人的觀念裏,能直言不諱者是真朋友。刁鬥是我的真朋友。看著他筆下一篇一篇一本一本地出作品,我作為兄長當真汗顏,正兒八經的。

其實,朋友在東北人還有另外一些含義,比如一起吃喝,一起玩樂,等等等等。我們這些人更多時候湊在一起是喝啤酒和打牌。喝啤酒時,刁鬥堪稱好漢,酒量經常不是最大,舉杯頻率卻總是最高。而且一喝多年下來他的啤酒肚竟不特別顯得突出。說到打牌刁鬥隻好落一點下風了。我記得在最初幾年裏很少見他有洋洋得意之時;但是據他自己講,他在遼寧作協並不是最臭的牌手。

他前些年興趣比較廣泛,把他的稟賦四處浪費,時而寫這時而寫那,像滿世界傳說的德國啤酒龍頭一樣隨時擰開。這段時間或許他不像年輕時那麼年輕了,或許他真的成熟了,他在一千多天裏隻做一件事,專心致誌,經年累月而不輟,同時他收獲甚豐。他已經敲壞了一台電腦,已經購入第二台。我更擔心的是他頸椎方麵的問題,我至今不敢碰電腦這類怪物。我已經暗下決心,一定在三年中或者買一台電腦或者就用筆來趕上勤奮多產的刁鬥。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又況且這榜樣是我一個朋友,一個熟悉又親近的家夥。

向刁鬥學習!向刁鬥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