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畫稿放下,接過水,尚新錄抬頭看著她,“是因為我媽今天下午來找你,所以才心情不好?”
季婷婷微愣,“你怎麼知道?”
尚新錄喝了一口水,放下,勾起唇角道:“沒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福伯雖是家裏的司機,但什麼事都會跟他說,隻因他曾經幫助出資供他兒子上大學,安排他們住處,對他心存感激,一直向著他。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何不順從你媽的意,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季婷婷看了他一眼,收拾桌麵上的畫稿,有意無意問道。
“如果聽她的話,我就會成為任由她擺布的棋子。”尚新錄失笑。
在家中,母親強悍,父親沒話語權,所以大家都聽她的。
從小到大,她就像個領導者,替他出謀劃策,指引道路,雖是好事,但稍有違背她的意思,她就會不滿,所以兩人意見頗多,關係一度僵化,如今他執意要跟季婷婷在一起,她更是放出狠話,不認他這個兒子。
這樣的狠話,她也曾對二弟說過,她永遠不肯服軟,覺得自己全是對的,其實際她將會失去更多。
“你是她兒子,她怎麼會把你當成棋子擺布呢?你母親沒錯,她隻是想你擁有更好的婚姻。”換位思考,可憐天下父母心,如果是她,她也希望子女幸福。
尚新錄身子向前傾,勾唇淺笑地看著她道:“你倒會替她著想,可她不會。”
會不會往她這邊想,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是從一個做父母的角度去想這個問題。
“這些並不重要,隻要你沒有放棄我就行了。”唇角的弧度微微往上揚,尚新錄眼神曖昧看著她道。
觸及到他的眸光,心下微顫,不過季婷婷沒有表露在臉上,移開視線,把畫稿放在一邊,道:“你該回去了!”
話剛落,身後就響來瑩瑩的聲音,“尚叔叔,你怎麼來了?”然後興高采烈地撲到他身上。
尚新錄抱起她,放在大腿上,目光寵溺地看著她道:“叔叔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叔叔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瑩瑩搖頭,雙眼晶亮地望著他道,“叔叔你這些天怎麼沒來看我和媽媽啊?我和媽媽特想你,尤其是媽媽,天天念叨著你……”
暈,有這樣坑母親的女兒嗎?季婷婷麵露尷尬,“你說你自己就行了,幹嗎扯上我?我什麼時候想他了?”
瞥了一眼尚新錄,尚新錄正偷笑,“小孩子不會說假話!”
季婷婷,“……”
“媽媽,你就別口是心非了,想就想了嘛!”瑩瑩附合道,一副鬼靈精怪的樣子。
季婷婷臉更紅了。
瑩瑩跳下尚新錄的懷抱,跑到她麵前,在她耳邊輕聲道:“媽媽,我就幫到這裏了,接下來你好好把握哦!”
“小屁孩,趕緊滾回你的被窩去。”季婷婷沒好氣地瞪視她道。
瑩瑩衝她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跑進房間,把門關上,客廳裏再次隻剩下他們兩人。
靜默了一會兒,季婷婷麵紅耳赤,捊了捊頭發,道:“也不知道她這是跟誰學的。”
“你難道看不出來,她這是在撮合我們兩個。”瑩瑩之前患有兒童自閉症,他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才融入她的世界。
有次她告訴他,她自閉,是因為奶奶趁著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打她罵她把她關在黑屋裏,即使爸爸在家,也對她是置之不理,她甚至還看到爸爸對媽媽動粗,而且有次她躲在衣櫃裏,無意中看到爸爸跟保姆在床上偷情,聽到她跟他說這些,他難以想像這些黑暗又暴力的事情在她心裏造成多大的影響。
與此同時也無法想像季婷婷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心疼她們的同時,他更想好好保護她們母女。
“小孩子懂什麼,你也跟著她瞎鬧,”季婷婷看了下時間,再次提醒他道,“很晚了!”
看她如此堅決,尚新錄也不好再勉強,拿過外套,站起身。
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瑩瑩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媽媽,就讓叔叔在這裏過夜好了,現在這麼晚,他一個人回去會很危險的,要是他出事了,你怎麼辦?”
季婷婷不耐,轉過頭瞪視躲在門後麵探出個小腦袋的瑩瑩,“還不睡!”
瑩瑩似沒聽到,看向尚新錄,“叔叔,我說的對吧!”
尚新錄朝她拋了個媚眼,偷偷向她豎起拇指,表示她說得對。
季婷婷回頭看向尚新錄,他立即收回拇指,清了下嗓子道:“對!”
“對你個大頭鬼!”這一大一小一唱一喝的,季婷婷氣憤不已。
“媽媽,你就讓叔叔留下來嘛!”瑩瑩跑了出來,搖著她的手臂,懇求地望著她道,“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呢!”
季婷婷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眼神這語氣,無奈之下隻好答應道:“好啦好啦,就一夜,下不為例。”
瑩瑩一聽,可愛的臉上露出燦笑,“謝謝媽媽,我最愛媽媽了!”然後衝尚新錄眨了下眼睛。
尚新錄回她一個媚眼。
他們之間的互動,季婷婷全看到在眼底,也很無語,但讓她更無語的是,瑩瑩竟然拉著尚新錄進房間裏,說是要他跟她講故事。
內心抓狂但又沒辦法,站在門口看著尚新錄靠在床上給瑩瑩講故事,畫麵溫馨,這是吳中勝無法勝任的。
“媽媽,你也過來啊!”瑩瑩喚她,拍拍她旁邊的位置。
季婷婷微微一笑,繞到床那邊,靠在床上,聽著尚新錄繪聲繪色講著《海外奇國遊》。
講著講著,瑩瑩睡著了,歪著腦袋靠在尚新錄的臂彎裏,尚新錄放下故事書,小心放倒她在床上。
看著他視女兒如己出,季婷婷心下溫暖,不過嘴上卻道:“要不是因為女兒,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尚新錄笑,“其實你不舍得趕我出去的。”
季婷婷冷笑,“你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被子下,他的腳在碰她,她怔了下,收回腳,皺著眉頭瞪視他道:“你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