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會友(1 / 3)

開車來到街上,華燈依然明亮,秋風吹過,街頭樹葉隨風翻滾,像波浪一樣往前湧動,看著讓人心生淒涼。我不知要往哪裏去。回老家,夜已太深;開房間,想想都沒勁,心中有無限感慨,毫無睡意。猶豫了一下,想起有個同學張昭然在市裏,打個電話試試,如果他那方便,去他那裏對付一晚上吧。

電話一打就通了。那邊馬上就傳來了熟悉熱切的聲音:來吧來吧,我正睡不著呢,沒想到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昭然是我交往比較深的同學之一。他做過幾年的中學教師,後來改行做了律師。人聰明能幹,幾年的功夫,自已就搞了一個律師事務所。這個人一輩子精明,做過不少出彩的事,他既是律師,是老板,很會掙錢,還愛好文學,發表過不少文章。簡直稱得上是文武雙全。更可貴的,做了這麼多年律師,為人處世還保持著純樸厚道的品性,人多願意與他交往。三教九流,到處是朋友,在當地可以說是個呼風喚雨的角色。但正像俗話說的,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年結婚時,神差鬼使,他竟然娶了一位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村媳婦,還生了兩個孩子。這麼多年來,不知道這麼一個心性高昂的人是怎麼過來的。但他居然沒有離婚,隻是聽說夫妻感情很冷淡,長期分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昭然自己住一套房子,老婆帶兒子住在另一套,他們已多年沒有****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他們居然相安無事。我到他家的時候,昭然正坐在沙發上用一台筆記本寫東西。他給我沏了茶,自己則倒了一杯咖啡。我說:深夜你還喝咖啡?不怕睡不著?

他說:不喝我也睡不著。

我問:跟嫂子現在怎麼樣?

他反問:你跟你那個茉茉怎麼樣?

我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茶幾上:你覺得呢?

他遞給我一支煙,自己也拿了一根,點著。慢悠悠地說:老陌,你那個茉茉,我見過兩次。說實話,她給我的感覺是:要麼是大善,要麼是大惡。

我一驚:此話怎講?

他站起來,在屋子裏踱了兩步,站住。若有所思地說:從長相上講,她的體形給人的感覺很柔和,很女人;但她的臉上的線條,特別是她的眼睛,卻有著男人的決絕和堅毅。她說話的語調和語速,柔中帶剛。她是表麵上柔順,但處起來卻有楞有角的人,甚至,做事可能比較極端。

他見我不接話,停住了:我說的是不是太過了?

我欠欠身體,說:我在聽,繼續!

她有著大都市女人的大氣,有職場女人的風度,但同時也有著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造就的剛毅,甚至叫“狠毒”。她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體,兩種極端的東西同時存在於她的身上。她是一個個體,同時也是一種現象。老陌,你要結婚嗎?

有這個打算。

那麼,你要小心。他繼續說,這種女人,男人輕易入不了她的眼。她要是看上了誰,對你好的時候,可以是一盆火;要是厭惡了你,可能是一把刀。就看你怎麼把握,怎麼引導……

那怎麼把握?

這個我就沒法出招了。俗話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你能不能降得住她。降得住,她是你的終生伴侶,對你的事業也會助一臂之力;降不住,她就是你無盡的煩惱,甚至你會毀在她手裏。

我在沙發上坐直了,啪啪給他鼓了兩下掌。高,實在是高!真是市井出高人啊,沒想到,隔了近兩千裏路,你居然能透視得這麼清楚!

我是做律師的,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什麼極端性格的人都打過交道。律師如果沒有這種察人的本領,怎麼能在這一行混呢?

問題是,你隻說對了一半。我歎了一口氣,說道。

說對了一半?他不解地問。

世上如果隻有黑和白兩種顏色,就好區別了。複雜和麻煩的是,黑中帶白,白中有黑,大量的應該是灰色的。她有時是一盆火,有時像一把刀,所以讓我左右為難,不知該拿來還是該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