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3年完顏亮擴建燕京,命名為“中都”,以其為首都。宋朝皇室南渡,遷都臨安(杭州),建立南宋偏安政權。南宋自宋高宗趙構開始,就偏居江南一隅,雖屢受金與西夏的侵擾,但因國力尚豐,軍民同仇敵愾,依江河設防,據險堅守,加之名將輩出,仍可勉強自保。壯懷激烈的民族英雄嶽飛,雖身經百戰,拚死抗金,但終為奸臣所害,壯誌未酬,空懷“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豪情,遺恨風波亭。
宋朝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戰爭機器(一百六十萬軍隊),卻無所作為卻徒作擺設,除了經常性的大潰敗外,宋朝還要向遼、西夏和金國進貢驚人的巨額歲貢。
“聯蒙滅金”之爭
到宋寧宗趙擴時,朝權旁落宰相史彌遠之手。宋理宗趙昀本不是皇子,他出生於紹興府山陰縣虹橋裏,父趙希瓐,母全氏。理宗為太祖十世孫,與寧宗同屬太祖後裔,但寧宗屬於秦王德芳一支,理宗則屬於燕王德昭一支。至南宋後期,兩支在血緣關係上已十分疏遠。德昭一支很早就已經沒落,失去王爵。作為德昭的後代,趙昀的曾祖和祖父均無官職,父親趙希瓐也不過是一個九品縣尉。因此,趙昀雖屬趙宋皇室,但社會地位並不高,與平民無異。趙昀原名趙與莒,還有一個弟弟趙與芮,兄弟二人年紀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全氏無力撫養孩子,回到娘家寄居。趙與莒的舅舅是當地的保長,家境尚好,趙與莒兄弟就在全家長大。宋寧宗死後,宰相史彌遠矯詔廢太子趙弘,立趙昀為帝,是為宋理宗,理宗在繼位的前十年都是在權相史彌遠挾製之下,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皇帝。
宋理宗趙昀雖白撿了江山,但內有奸臣當道,外有番邦侵擾,令他整日憂心忡忡。當得知蒙古有意聯宋滅金,這雖然在情理之中,但理宗心裏卻莫名地忐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整夜未眠的趙昀,一日清晨急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議聯蒙抗金之事。宰相史彌遠由於身體有恙,再加上沉湎於酒色,並未幹預此事,而任由理宗處置了。
當群臣得知蒙古欲聯宋滅金,頓時一片嘩然。未等理宗問計於眾臣,隻見一人款步出班,朗聲奏道:“臣以為,金乃宋之大敵,勢不兩立,今蒙古有意聯宋滅金,此乃天賜良機,我朝可借蒙古之力,乘機出兵。不但可以剿滅夙敵,一雪前恥,而且可以收複國土,重振我朝之聲威。”
理宗抬眼望去,說話的人正是台諫官梁成大,宋代的諫官稱為司諫、正言。諫官的職責是向皇帝提出批評和建議,但梁成大卻是宰相史彌遠在朝中的爪牙,連理宗有時都懼讓他幾分。
史彌遠的心腹黨羽遍布朝廷,他最信任的是世人所咬牙切齒的“三凶”和“四木”。“四木”是指名字中都含有“木”字的薛極、胡榘、聶子述和趙汝述;“三凶”是指梁成大、李知孝、莫澤,他們是史彌遠的忠實鷹犬,打擊政敵不遺餘力。梁成大是其魁首,名人賢士幾乎被他排斥殆盡,群臣背後為梁成大的名字加上一點,呼其為“梁成犬”。
梁成大話音未落,李知孝又高聲奏道:“吾皇乃聖明之君,孫子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今蒙金交戰正酣,蒙古又遣使遊說,吾皇應借此千載難逢之機,施行以夷滅夷之計。斷然出兵協助蒙人平滅金賊,以絕我朝心腹之患。”
理宗聞聽二人之言,連連點頭。突然武將之中有一人說道:“皇上切不可輕信蒙人之言,與之聯兵滅金,必有亡國之險!”
此言一出,眾臣皆循聲望去,原來說話的是時任工部尚書的趙範,趙範是南宋名將趙方之子,同時又是參知政事(副宰相)鄭清之的門生。可以說在南宋朝內頗有根基,在某種程度上甚至並不遜色於梁成大。
理宗臉色微沉道:“趙愛卿何出此言?”趙範不慌不忙地奏道:“啟稟聖上,依臣所見,今之金國已是日薄西山,氣息奄奄。而蒙古自鐵木真以來,東征西掠,殺人無數,滅國四十,遂平西夏,其手段之殘忍暴虐,可謂曠古絕今。蒙古鐵騎縱橫天下,暢行南北而未嚐敗績,而今又舉兵南下,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貿然與之聯兵,無異於引狼入室,引火自焚。臣以為,當今之時,金國對吾朝而言乃癬疥之疾,而蒙古才是吾朝心腹大患。百餘年來,宋金對峙局麵業已形成,許多漢人對金人恨之入骨,金宋勢同水火,早是不爭的事實。但當今之天下大勢,隻要略微清醒之人都已知曉,蒙古勢大如日中天,宋金二國唇齒相依,不宜再起紛爭,如宋、金、蒙古三足鼎立,宋則可以自保,而金亡則宋必危矣!”
趙範此言一出,理宗不覺倒吸一口冷氣,一時手撚胡須,沉默不語,而內心則是翻江倒海。當他把無助的目光投向眾大臣時,隻聽梁成大一聲冷笑,麵帶輕蔑之色地說:“趙大人,靖康之恥,可曾記否?”話音剛落,眾大臣隨即發出一陣哄笑。趙範不動聲色,向梁成大長施一揖道:“承蒙梁大人提醒,我雖一介武夫,但靖康之仇一日未敢忘記。當初,金以幽雲十六州為餌,誘我朝相約夾擊遼國,與如今之蒙古何其相似。宣和年間,宋金海上定盟,一開始十分牢固,最終卻招來大禍,不能不算是前車之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