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踢開兩旁野草,放眼一望,山中黑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路上情形如何,根本瞧不見,盛夏之際,蟲蛇極多,萬一路上瞧不見,再被毒蛇咬一口,自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一時間又不禁躊躇了,但想到烈火派已攻占了千葉門,來的人必然很多,說不定當日三峽江上,張誌得挾持了萬碧雲後,隨即便帶領人馬殺了過來,那思卿此時也定在這山上,自己不辭辛苦而來,不就是為了救思卿麼?蛇蟲猛獸又算得了什麼?
袁野想到這裏,又喜又憂,又是緊張,牽著馬往小路上走去,誰知這馬卻也聰明,看到山路凶險,竟而不走,袁野用力扯了兩下,那馬幹脆仰起頭,耍起性子來了。
袁野心想:“我不怕死,你卻先畏縮起來。”走到馬後,拿鞭子用力一抽,那馬吃痛,往前奔馳了幾步,但很快又停了下來。
袁野豈不知馬不能走山路,隻是不想將它放在路口,免得被過路的人牽了去,本欲將它栓在山中隱蔽處,但見它不肯走路,不由地歎了口氣,拍了拍馬頭道:“誰不愛惜性命,你既不願走,我也不勉強你,我將你栓在此處,天亮前我能趕回則已,若不能回來,你就在山中吃草,不許和別人走了,聽到沒有?”
那馬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袁野歎了口氣,提劍往山中走去,一路上荒草縱橫,藤蘿牽絆,隻走了一會兒,雙腿已被割得隱隱刺痛,當即縱身飛上樹稍,想施展輕功飛上山,哪知飛了不到一裏路,氣力渙散,人便從樹上摔了下來。
他這一路忙著趕路,雖知自身功力衰退太多,但並未坐下來細思,此時竟連一裏的路程都飛不過去了,與下山時飄飄如憑虛禦風般的功力想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站在黑暗中,陡然覺得無比害怕,就像是一個健全之人,忽然得知自己變成了個廢人一樣,那時下山,憑借輕功與內力,與烈火派的人尚能周旋一二,可如今竟連幾個武功不怎麼樣的朝廷官吏都能傷了自己,難道黑水玄蛇的毒就這麼曆害,能令自己十數年所習的功力一朝而廢?
袁野渾身禁不住地發抖,這數日來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的事情,終於還是變成了殘酷的事實,讓他不得不麵對。沒有了武功,想要入虎穴救人,會不會是飛蛾撲火?
他一陣驚懼,早已汗流浹背,半晌他轉過身來,往自己的坐騎瞧去,可山中漆黑一片,馬兒雖在不遠處,卻看不見,他陡然覺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像是自己的人生,從小到大,沒有遇到真正的光明,沒有真正的喜悅快樂過,即使和思卿在一起,外麵也是腥風血雨,今日這一上去又會遇到什麼?
袁野忽然苦笑一聲,快步往回走去,走到馬兒前,揮劍斬斷韁繩道:“你不像我這般可憐,今日我給你自由,從此以後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天下之大,你可任意馳騁。”
馬雖也有靈性,但這幾句話它哪裏聽得懂,依舊呆呆站在那兒,揮著尾巴驅趕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