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員們被吹得衣衫鼓蕩,盡管這個屬於神恩賜物的密地裏沒有任何沙塵,但是如刀隔麵的狂風也讓他們眯起了雙眼。
是從突然加劇旋轉的漩渦裏傳出來的風。
如臨大敵的議員們解開了血脈的壓製,眼眶中仿佛閃著金色的幽幽火苗,微不可查的嗬檫聲密集的響起,轉眼間他們就已經顯現了血脈之姿,猛然躥高的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了白色的骨甲下,連身著重甲的戰士們的重甲也鼓動了起來,鐵麵下的眼眶也亮起了點點金芒,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一時間,廣場似乎點亮了上百根金色的蠟燭,青色的幽光顯得黯淡了許多。
唯有紫菀寺澤蘭還保持著人形,但他眼中的金芒如同熊熊烈火,緊握拐杖的右手披上了白色的骨甲,一根白色的長角從肘尖破甲而出,卻又渾然天成,讓搭在右手上的左手顯得小了一圈。
風越來越大,漸漸的接近了十級。如果一個普通人在此恐怕早已成為了滾地葫蘆一命嗚呼,但這些解開了血脈壓抑的紫菀寺的精英們卻仿佛腳下生根,嚴陣以待。
星界之門內的漩渦愈來愈快,終於連顯現祈禱之姿的議員們看著漩渦也像是看靜止的畫,扭曲的光芒從旋渦裏肆意放射,一時間廣場內的空間看起來猶如水的杯底,一切有形之物都被扭曲,在扭曲到幾乎顛倒時,一個紅色的人影悄無聲息卻聲勢浩大的被星界之門吐了出來。
風停了,被吐出來的紅色人影卻如同炮彈一樣衝向人群,紫菀寺澤蘭首當其衝。
紫菀寺澤蘭臉色平靜,輕描淡寫地豎起了右手食指,輕聲而清晰的說:“砂石裹體。”
紅色的人影在空中頓住了,他全身都被金燦燦的時之砂包裹著凝固,臉上幾乎將五官皺成一團讓麵孔扭曲的恐懼也就此定格,正是之前活像年輕的獅子一樣的紫菀寺吾瀾。
議員們和戰士們都有些動容,他們無法相信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幾乎達到沸血級的年輕人恐懼到崩潰。
然後他們便知道了。
有什麼東西,或者說,有什麼東西的意誌跟隨著紫菀寺吾瀾一起從旋渦中掙脫。
那東西在看著他們。
那東西在接近他們。
平靜有序的呼吸悄悄附在了耳邊,磨著利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猶如召喚。那召喚的聲音,猶如巨大、不容抗拒、毫無溫度的鍾聲。召喚的聲音另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靈魂的顫栗,那是毫無意義、遠超凡人想象的單音節組成的話語,他們仿佛感覺到了話語帶著泥濘的粘乎乎的濕冷的膩軟的黏液包裹了他們的心髒與大腦,輕輕地摩擦心髒,輕輕地攪拌腦漿,活像孩童好奇地戳弄泥偶。
在這可怕的意誌麵前,他們的意誌被摧枯拉朽的擊潰,祈禱崩潰了,他們的血脈之姿支離破碎,血脈卻反常的沸騰燃燒!
戰士們成片的倒下,如同狂風吹過的麥田。他們有的被身後倒下的人用長槍貫穿了身體;有的則帶著癡呆的微笑讓顱骨刺破了鐵麵;有的倒在地上了用力蜷縮著身體不顧筋骨寸斷,連重甲都被蠻橫的崩碎,直到他徹底地變成了一個球;有的則身體一點點的分解,隻留下重甲哐當墜地,失去載體的血液嘩啦一聲潑在地上..
議員們也搖晃著倒地,如同黑色森林的樹木們接連倒下。紫色西裝的中年人須發逐漸消失,在本該是左眼的地方變成光滑而平坦如同天然的白嫩臉龐時,他倒下了,獨眼裏滿是死寂;與他交談甚歡的白須老者張大了嘴,舌頭如同長蛇一樣靈活蜿蜒爬出,這突然變得無限長的肥舌緊緊的纏繞脖子,直到他臉色黑紫的倒下;白須老者身後的壯碩男人身體一點點枯萎,右臂的肌肉卻仿佛爆炸一般的生長,當他拳頭直徑超過腰圍以後,他終於輕飄飄的隨著右手一起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