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1月21日(2 / 3)

“我們這裏的煙可是很貴的。”兩盒煙的利潤比兩瓶酒的賺頭還要大,大胸女人沒有道理不拿出笑臉來,她還是朝著改刀的男人看了一眼。

“那有什麼?你以為我很在乎這點錢嗎?還是放心不下我會賒欠你的酒錢,要不我連同酒菜一起把錢先給你付了。”

“大哥,看你想到哪裏去了?我隻是說貴哪裏有一點不相信大哥你的。”大胸女人那股甜甜的口氣傳到了童廣富的心理就像他已經觸摸到了她的白白的柔滑的小手一樣。

“你這哪裏是不相信我,分明是瞧不起我。”童廣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難從他的臉上看到一副實足的流氓的麵孔。他的這句話其實不是對著大胸女人來說的,是對剛才廚房裏用菜刀剁菜板的回擊,也許那個男人就是大胸女人的男人。

“算了,算了,咱們可不跟這些做小生意的人計較。”李海波把童廣富拉回到了他們正在喝酒的飯桌前。桌上的兩瓶二鍋頭已經有一瓶見底了,另一瓶剛剛打開沒喝下去多少,菜卻連一小半都沒有吃下去。最後一個京醬肉絲甚至連動都沒動,要是被這樣沒來由的給攪亂了,一桌酒菜這樣被浪費豈不可惜。

“咱們今天來就是一個目的,那就是喝酒,”王璐國說,“要把這兩瓶酒喝得一滴不剩,菜也要吃的精光。”

借著王璐國的話他們一同又喝了一杯酒,吃了幾口菜。下酒最好的東西並不是擺的滿滿的一桌子菜,是一口酒下肚,各自把自己心裏想說的話借著酒勁都倒出來。

“你們聽好了,我今天說的可不是醉話。隻要DD公司還在,我李海波還有這一份工作,你們就再也不用為到處找活掙不到錢犯愁了。我別的能耐沒有,可以讓你們幹最輕快的活,掙到最多的錢。”盡管李海波說他說的不是醉話,他平時是喝不了多少酒的,差不多二兩白酒下肚也有些醉意了。如果不是借著酒勁他是不會這說出這些話的,即使已經這樣做了,也不會從嘴裏說出來的。有了酒的挑撥,他的話也多了起來。“在DD公司即使付明也要給我麵子的,不看別的,就是看在以前我們在一起幹活的份上,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如果這是一筆交易的話,童廣富以他清醒的大腦早就算好了,這是一筆隻賺不賠的生意。李海波也早就想好了,如果沒有他的作用,就憑童廣富的能力一輩子也不會嚐到一個月掙一萬元的工資是個啥感覺。從他的身上得到點好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更何況他的好處都是他給弄來的。利益可以把兩個旁不相甘的人拉到一起,以至於關係搞得很近。當相互之間再也沒有利益可尋的時候,一切又都回到了原始彼此陌不相識的地步中去了。

就連酒鬼都在嘲笑童廣富竟然是一個拿著高工資工作出色的人。除了公家的買賣,任何一個私人的企業絕不會容留像他這樣的寄生的宿主。童廣富從好多的地方打過工,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幹的長久。自從在酒桌上認識了李海波,做起了國舅的角色,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好的去處。

“你這樣的說我可不相信。”如果說李海波有些醉意,那麼僅憑著這些酒是不會把童廣富灌醉的,但他還是裝出了醉酒以後才有的表情來,說話時連字也有些吐不清了,但絕對保證從他嘴裏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你聽得清楚。“在你回去休假的時候,就有人公開的說出了,‘這也不是李海波他們家的活。’如果我說的是假話,老王在旁邊就能作證。”

“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任友這樣的說簡直沒有把老李看在眼裏,也實在太過分了。”

如果說李海波開始的時候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經他們的不斷的挑唆,李海波打心裏已經有了對任友的報複。

要是李海波用清醒的大腦想一想,既然人家不是當麵說出來的,誰還能幹涉得了人家背後在說是什麼。再說人家說的也是實情,李海波隻不過是DD公司的員工,DD公司真正的老板是國家。

“我要是說出是誰說的,好像我這個人總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似的。”童廣富說這些話的時候,極力表現出一副正派人表情來。

“你啥樣人我們都知道,別把自己說的跟正人君子似的。”王璐國即使沒有公開把任友說出來,童廣富也是要說的。他的那種掩飾非但不能證明他是一個正人君子,相反更能說明他的虛偽和齷齪。

“其實任友仰仗著自己是有些來頭的,早就不把海波放在眼裏,要不這回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童廣富生怕不能把火點起來,又輕輕地澆了一點油。

王璐國能再一次來到DD公司是應該感謝任友的,王璐國曾經跟著付明經理出去幹過活的,正因為他不好的名聲給付明留下了反感的印象。這一次的外出打工,任友為他說了好話的,最主要是付明的寬容使他有了這次做活賺錢的機會。他應該抱著一份感激的心情老老實實的幹活,才不失去付明對他的信任,誰知他卻一點都不領情,輕易的踐踏了付明的寬容。

任友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竟會惹出**煩來。這一次的外出打工是任友最艱難的一次,他遇到了童廣富,李海波,外加上王璐國,注定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筋骨上的勞累好好的睡上一大覺,就又輕鬆了。精神上的摧殘和折磨才是最讓人難以承受的。

黨同而合,伐異而毀。

那一天又正常上班了,管道班開完了早班會就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任友,你把組對好沒有掛牌的管號寫好。”一個新來不久的張文群吩咐。

“你難道不知道管道車間最重要的活就是報檢了嗎?業主對於報檢可是一點都不容情的,哪怕是幾百個字母或者數字錯了三五個,都不會報檢過關的。報檢過不了關,就不能下料,沒有材料管道車間三四十人就沒有活可幹,這三四十人一天的工錢是多少你算過嗎?”任友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激動了。他的激動源於昨天在下好材料的情況下,一天才組對了三道兩寸的管口。

“怎麼的我說話你不聽啊?”張文群說。

“不管是誰主管車間,保證生產才是最主要的。做事一定得看個輕重緩急。”任友說。

“李海波回家去的時候安排我掌管管道車間的工作。”張文群說。

“真有意思,三四十人守著那麼多的管件,一天都沒有工作量,還叫工作,工作就得做工。這是天理,不管是誰安排的你。再說這也不是李海波他們家的活。”任友激動的情緒已經使他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大不管不顧了。

“你敢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嗎?”張文群的口吻明顯帶著威脅。

任友到底沒有把那句話敢再重複第二遍。盡管任友還是付明介紹過來的,盡管他抱著盡職盡責的心理幹好每一天的活。最起碼對得起自己的工資收入。還是圖一時的口快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我量你也不敢。”

任友知道,像張文群這些高工資收入的,都是李海波給他們定的工資,他們也就唯李海波而聽命,盡管李海波回去休假了,管道車間每一時刻的情況他都是掌握的。盡管他沒有明著說管道車間離開了他就徹底癱瘓了,但事實卻是這樣做的。

作為一個國有企業的職工,即使沒有企業的責任心和事業感,就憑企業的存在讓他衣食所安的份上,也應該憑著一個人的基本良心和基本道德去做事。

事實上給任友帶來麻煩的不是張文群,而是童廣富。

“喂,是海波嗎?”任友剛說完那句話不過五分鍾,童廣富就叫通了李海波的電話。

“是老四嗎?”童廣富在家排行老四,因此李海波叫他老四。

“不是我還有誰給你打電話?我相信你剛一回去,除了我這裏的人就都已經把你給忘了。你在家待的咋樣?”

“挺好的。”

“還好呢,就在剛才任友已經公開的向你挑釁了,說這也不是李海波他們家的活。”讓任友怎麼也不會想到童廣富會以這樣卑鄙的方式來報複任友。

“等著吧,看我回去咋樣處理吧。”

童廣富自以為除了心裏的一股惡氣,幹活的時候嘴裏哼哼唧唧還唱出了聲來。

其實任友跟童廣富沒有根本利益上的衝突,他們都是東北人。童廣富動不動就唱出兩句二人轉來,當然隻會兩句第三句就再也不會了。二人轉作為一個地方戲種是很受歡迎的,開始的時候任友以為童廣富是有些真本事的,很對他佩服。但他天天隻重複那麼兩句,而且是低級下流不堪入耳的唱詞。在任友看來他這簡直不是在宣傳二人轉,而是在糟蹋二人轉,再好的戲種如果讓這些糟粕不堪低級下流的東西摻入進去,那麼永遠都不會登入大雅之堂。更不要說是廣泛的傳播和流傳下去了。就像是一個美顏如畫純情的少女被一個流氓給糟蹋了。一個戲種之所以流傳下去,首先是健康的,人人喜聞樂見的,其次才算得上是唱腔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