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人類學視野中的賽博空間———互聯網作為一種主體之間的書寫工具(1)(1 / 3)

周雷

摘要 本文試圖勾勒出網絡民族誌這一新的書寫情境。賽博空間作為一種新的書寫情境和書寫對象,它已經超越了馬林諾斯基等人所凝視的傳統田野。通過將賽博空間視為一種自我可能性賦予的空間、一種社會現象以及一種綜合場域(Strathern2001),這篇論文將思考當民族誌書寫的肉身進入賽博空間之後,將遵循何種書寫理念和觀察方式。

通過分析傳統民族誌書寫的特質、新小說、網絡小說、詩歌等多種文體,本文還試圖勾勒網絡民族誌的書寫路徑。

作為一種新的書寫形態,電子書寫或者網絡民族誌首先是一種主觀的、現象學意義的虛擬觀看、聽、說,借助超人際、人際之間、個體內部的傳播方式,它整體勾勒出了一個書寫個體所生存的一種社會政治環境維度。其次,新的賽博人類學寫作是高度分裂和視覺化的,時常和網絡遊戲、在線觀察、虛擬思維反芻等實踐行為互相關聯。因此,網絡民族誌的書寫必然超越了地理框限、範圍、主題和對象。其三,賽博空間已經引發了一種萬花筒式的跨地域生活經驗,它使得傳統的民族誌方式在表達和描述上捉襟見肘。網絡民族誌寫作在風格上應該更加虛糊、融合甚至是不可閱讀的。沃茲特姆(Walstrom)使用“參與式體驗”而非“參與觀察”來定義新情境中的書寫方式,在他看來這代表一種深度介入,與研究對象的密切聯係和卷入。新的網絡民族誌實驗書寫不應該滿足於生產一種範式意義和組合關係上的拚接(Fernandez1986:45),人們應該重新反思民族誌書寫中對社會生活主體的基本定義:我、你、他、她、他們、它。

關鍵詞:賽博人類學,網絡民族誌,主體間性,民族誌寫作,賽博空間,賽博圖景

一、賽博空間與賽博人類學:一種理論批判

對於超現實體係唯一的解釋途徑就是利用超形而上學(pataphysics)“想象解決方案的科學”,也就是一種有關它在擬態的極限如何進行體係自我轉向的科幻小說,在死亡和毀滅的超邏輯(hyperlogic)中,一種可以逆轉的擬態。

Baudrillard,1976/1993,pp.4‐5

在威廉·吉布森的《神經漫遊者》(Neuromancer,1984)一書中,作者生造了賽博空間(cyberspace)這一個詞彙,用來指稱由計算機、控製論體係、神話式呈現、虛擬真實聯係起來的可以漫遊的世界。而根據哈裏森的研究(Harrison,2009),虛擬真實的定義為“通過互動的三維空間模式”的實時操作(Whyte2002:3),以及計算機為中介的技術,使得想象性空間與現實融合(Bartle 2003:1,cited in Harrison2009)。

萊恩歌德在他的《虛擬社區》(The Virtual community:Home-steading on the Electronic Frontier)這一開創性研究中,對虛擬社區進行了如下定義:通過網絡生發的社會聚合,當人們之間的交互時間夠長之後,網絡被賦予足夠的人類情感,產生了一種賽博空間的人類關係互動(Rheingold2000:5)。從現象學的角度來看,我認為賽博空間和虛擬社區是一種物質空間,虛擬空間和時間的聚合應該被視為一種暗喻,一種主體間性的網絡定居;虛擬空間因其網絡文本而凸顯其特殊品質,信息互動的主體間性發生在一個虛擬空間。豪爾認為,媒介文本時一種中間性文本(“Media texts are‘intertextual‘”,Hall1997)因為文本生產的意義,隻有與其相關的意義體係對照才有意義(Blackman and Walkerdine2001:20)。

當我們考察文本間性這個詞彙,它最初的出處為巴赫金(Mikhail Bakhtin),他稱之為一種對話性或對話理論(dialogism)。之後克裏斯特娃(Kris teva)將這個詞翻譯成主體間性(Bruhn Jensen2002:186),被視為話語(utterances)之間的必要聯結。應該注意到,話語這個詞在符號學領域實際上涵涉甚廣,它實際上包括了多種媒介,如對話、戲劇、小說、報紙和超文本。菲斯克(Fiske)將這種主體間性就其功能的差異定義為兩大類:水平主體間性和垂直主體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