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納妾(3 / 3)

眾騎馳出西城門時,孔邑驚奇地發現王緒率一百多騎仍然守在原地,並且無一人下馬,孔邑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派人命他們回營了。王緒雖然騎射、長矛略遜於來異,但是做事盡職盡責、任勞任怨,從不與人爭功,與來異一副一正,統領騎兵,可謂配合無間。有過必罰,有功必賞,孔邑當即高聲誇讚王緒道:“王假候恪守軍令、練兵有方,回營後賞兩萬錢!出發!”

眾騎回營之後,孔邑先命孔勖取兩萬錢賞給王緒,然後命孫晏屯、吳茂屯即刻赴縣寺加強防衛,保護孔伷、孫氏、吳莧等人的安全,之後留王緒率騎兵曲,霍彌督步卒、弓弩兵,自己和宋敏、孔勖、來異、戴邵、劉績、朱貞在秦澤所率親衛步卒的護送下,往縣兵營赴宴而去。

縣兵營就在孔家家兵營旁邊,出了營門往北一拐就到了。孔邑等人趕到時,露天酒宴早已備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因營地南北分屬左尉賈烈和右尉陳邈,飲宴場地便設在營南空地上。隻見主位上有個寬大的食案,顯然是為賈烈準備的,兩側則各擺放了七個略小一些的食案,每個食案上都整齊地擺放著幾個漆盤和一個空椀,漆盤旁邊除了常用的匕(飯匙(chí))【4】、箸(筷子)外,還多了一把匕首,估計是為割烤肉準備的,而食案後方沒有坐席,放的是一張胡床(馬紮)。中間的空地靠邊處並排點起了十幾個篝火,前排中央的篝火上方架著一隻碩大的彘(zhì,野豬),兩邊則各炙烤著三隻羊,後排篝火小一些,炙烤的都是些野兔、山雞等,每個篝火處都有專人負責,抹油、塗鹽並翻轉角度,以使其受熱均勻。彘、羊、兔、雞的外皮已經烤的金黃,不時有油脂滴在下麵的火苗上,發出誘人的“滋滋”聲。

賈烈、孔邑雙方分賓主坐下後,賈烈便命人上肉、倒酒,二十來個兵卒頓時忙碌起來,有的抱出酒壇,給眾人斟酒,有的將熱乎乎地炙肉盛了上來,這時孔邑才注意到場地的一角竟然擺著二十幾壇酒,一壇酒大約有十斤【5】,二十壇就是二百斤,“怪不得那‘拚命三郎’酒量奇大,原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孔邑心想。

眾人的酒都倒滿後,賈烈將椀舉起,以帶著涼州口音的官話道:“孔君這樣的少年英雄能來餓(我)這裏飲宴,餓(我)心甚喜,這一椀就先幹為敬!”說完一口飲盡,並亮出了椀底。

孔邑也跟著一口飲盡、亮出椀底,然後謙虛道:“賈尉過獎,皆是機緣巧合罷了。”

“孔君太過謙虛,連餓(我)這大老粗都聽過‘闕下懷古孔文都,一弩舉幡孔召陵’,又咋會隻寺(是)機緣巧合?”賈烈說著一揮手,對自己這邊喝道:“你們這幫夯客(傻缺)還不來向孔君為壽(敬酒)!”隨後賈烈的族人、手下、少子便紛紛前來為壽,每人都是連飲三椀,孔邑也來者不拒,與之對飲三椀,而賈烈則向孔邑一一介紹前來為壽之人。向孔邑為壽的共有七人,讓孔邑印象最深的當屬有“拚命三郎賈醉拳”之稱的賈飛,此子身量不高,長臉尖頤、鳳眼闊額,眼神中帶著一股狠色。“果然是好勇鬥狠之徒。”孔邑心想。另外一個名叫湛奴的壯漢也給孔邑留下較深的印象,此人身材壯碩、高鼻濃須、似有羌族血統,賈烈稱其為軍中力士。

二十幾椀酒過後,孔邑已有兩分醉意,此時輪到孔邑這邊向賈烈為壽,於是宋敏、孔勖、來異、戴邵、劉績、朱貞等人紛紛上前向賈烈為壽,也是每人連飲三椀,賈烈則一邊與之對飲,一邊聽孔邑的介紹。在輪到來異時,賈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然後誇讚道:“餓(我)早就聽說孔家軍之‘來飛翼’,今日一見,果然威武精悍!佩服佩服!”來異似乎也覺得賈烈對其胃口,與他對飲了四椀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此輪結束之後,賈烈突然一臉疑問地向孔邑道:“餓(我)聞孔家軍中有個結嗑子(口吃)的力寺(力士),難道沒跟孔君一起來?”

孔邑聞言先笑了笑,然後將立在自己身後不遠的秦澤喚至近前,命他向賈烈見禮。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賈烈命人將場地四周的火把點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後道:“蹭(厲害)!好一個壯寺(壯士)!來人,加案、倒酒!”

賈烈一聲令下,兵卒趕緊拿來食案和胡床,放在孔邑側後方。此時秦澤卻突然昂聲道:“澤……澤……澤身為親……親……親衛,不……不……不能飲酒。”

賈烈聞言先是一呆,隨即一拍大腿讚道:“好!你寺(是)個真壯寺(壯士)!”接著仿佛不甘心一般又問道,“酒不能飲,就用些炙肉?”

秦澤麵現為難之色,這時孔邑在一旁出言道:“既然賈尉誠意相邀,阿澤你就食些炙肉吧。”

“諾……諾……諾!謝……謝……謝賈尉!”秦澤這才應了下來,向賈烈行禮後轉身往孔邑側後方的食案走去。

“孔君治軍有方!麾下藏龍臥虎!餓(我)老賈服了!”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賈烈自己也是帶兵之人,此時對比孔邑和自己的手下,頓時有種自慚形穢之感,但他性格直爽,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於是一臉敬佩地向孔邑拱手誇讚道。

正在這時,突然從賈烈手下那邊傳來“哼”的一聲,聲音不算大,不過在這樣的場合顯地頗為突兀,於是在座眾人都往冷哼聲傳來的方向望去。而賈烈臉色一沉,破口大罵道:“寺(是)哪個夯客(傻缺)哼地?”

【1】漢代的市肆建築及組織,均承襲前代。市的建築包括有圍牆、市門、列肆、廛、市隧和市樓等。從文獻記載和考古資料看,當時的市場大多呈正方形。市的周圍建有圍牆,稱作“癛”,四麵各設一門以供出入,稱作“癝”。

【2】漢代市場由“市令”或“市長”主管。其下設市吏、市掾、市嗇夫等人員。長安東西市規模較大,特設市令,受京兆尹節製。

【3】如公孫瓚生母、袁紹生母皆為婢女。

【4】匕有兩個意思,一個是飯匙之意,如:“先主方食,失匕箸。”——《三國誌·蜀誌·先主傳》;另一個是匕首之意,即短劍。

【5】此處為東漢斤,一東漢斤=223克,故換算成現在的市斤,一東漢斤=0.446市斤,因此一石=十鬥=一百東漢斤=44.6市斤=22.3千克。前文中曾提到盧植能飲酒一石而不醉,這裏一石大約等於現在的四十多市斤,如果是1市斤的啤酒瓶的話,一石約等於四十多瓶啤酒,而漢時的酒度可能比啤酒還低,故也不算聳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