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四(1 / 3)

好容易熬到中午,孔邑往宿舍去尋孫敘、於巽和劉淵,還未進屋,就聞到一股酒氣,進去之後,隻見劉淵披頭散發,手裏抱著個酒壇,已是爛醉如泥,而守在一旁的孫敘和於巽則眼圈發紅。於巽見到孔邑,急忙起身,幾步衝到孔邑身前,手握孔邑雙肩道:“阿邑,大事不好了,汝要救救阿四啊!”

孔邑聞言大驚,忙讓於巽、孫敘坐下細講,原來劉淵、於巽、孫敘三人出獄後,當晚便打算去悅心樓飲宴慶祝一番,可是不曾想等到了悅心樓,卻發現店門緊閉,上貼官府封條,竟似人去樓空,劉淵等人心知不妙,忙找人打聽方伯、方嬙父女的下落,一開始沒人敢說,後來劉淵懸賞千錢才有一個住在附近的潑皮道:“上個月曾看到兩個華服少年帶著門客、侍衛在悅心樓飲宴至深夜,第二天悅心樓就閉門歇業了,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問他是否認得兩人,他道:“其中一個似是鴻都門學的富家子丁馥。”劉淵又跑到鴻都門學打聽丁馥,認識他的人都說他已經一個多月沒來鴻都門學了,失蹤之前倒是和栗嵩從子栗榮來往甚密。聽到栗榮之名,劉淵心裏就咯噔一下,果然後麵幾天多方打聽後得知:栗榮、丁馥那晚在悅心樓飲宴至深夜後,第二天一早就匆匆離開,之後就再沒露過麵,而方伯、方嬙父女和悅心樓的幾個小廝以及方嬙的貼身婢女都消失不見,仿佛突然從人間消失一般。劉淵心有不甘,偷偷潛入悅心樓後發現店裏一片狼藉,有的牆壁上還有斑斑血跡,而方嬙心愛的瑤琴仍然靜靜的躺在案上,見到這架瑤琴,劉淵隻覺心如刀絞、痛徹心扉,他知道方嬙視琴如命,若伊人仍在,當不會留琴在此,因此方嬙父女恐怕已是凶多吉少,想到自己平時與方嬙的琴歌合奏、合作無間,以及方伯對自己的照顧有加,劉淵不禁簌簌地落下眼淚,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哭過之後,劉淵將方嬙的瑤琴縛在背上,帶回太學宿舍,之後兩天便每日飲的酩酊大醉,於巽、孫敘怎麼攔也攔不住。

聽完於巽、孫敘的講述,孔邑怒不可遏,起身一拳砸在牆上,大罵道:“豎子欺人太甚!”一旁的霍彌等人也曾數次聽方嬙撫琴,因此紛紛破口大罵。孔邑在屋裏來回走了幾趟,然後停下來痛心地看向醉得不省人事的劉淵,他讓霍彌等人將劉淵拖到屋外,讓於巽打來一桶冷水,隨後把一桶水全都澆到劉淵頭上。此時已是十月深秋,天氣轉冷,劉淵被冷水一澆,涼風一吹,頓時清醒過來。

孔邑見劉淵醒了過來,用左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他上身拽起,然後突然用右手狠狠打了他兩個耳光,就在眾人驚詫不已的時候,孔邑起身大吼道:“懦夫!廢物!劉阿四,可敢跟吾比劍?”然後掣劍在手,又讓孫敘把劉淵的長劍取來。

劉淵本來有些迷糊,結果被孔邑兩個耳光徹底打醒了,他起身搓了搓眼睛,又揉了揉太陽穴,卻是宿醉之後頭痛欲裂,隨後接過孫敘遞過來的長劍。劉淵剛剛擺好門戶,孔邑就一劍刺來,他閃身躲過,但是腳下有些踉蹌,孔邑跟上變直刺為橫劈,劉淵躲閃不及,隻好用劍格擋,如此這般,剛鬥了六、七個回合,劉淵被孔邑一腳踢在手腕上,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孔邑前跨一步,將劍橫在劉淵頸旁,然後輕聲道:“阿四,你這幅模樣,何時才能為方姑娘報仇?”說完,孔邑收劍回鞘,頭也不回往外走去,而劉淵則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長劍,半晌不語。

孔邑雖然與劉淵相識僅四個月,但是兩人脾氣相投,數次通宵鬥酒,又在獄中互相扶持,早已是相交莫逆,因此孔邑聽到方嬙一事當時就決定要幫劉淵報仇。另外孔邑心裏有些奇怪,不知為什麼,在聽到方嬙之事後,孔邑腦海裏竟然出現幾幅畫麵,一幅畫麵是一個長發大眼睛的純真女孩穿著短裙翩翩起舞,一幅畫麵是女孩在邊講一個“吃飯睡覺打豆豆”的笑話邊咯咯地笑,不過女孩最終消逝不見,而孔邑心中湧起一種想哭的感覺,仿佛自己“前世”的記憶裏也有一段讓人心碎的情殤。“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用情愈深,傷之愈深,何況劉淵與方嬙不僅是互相愛慕,更視對方為知音,此時方嬙生死未卜,劉淵當然痛不欲生,所以每日借酒消愁。為了讓好友盡快振作起來,孔邑便想到用激將之策,用仇恨來衝淡劉淵“永失吾愛”的痛苦。

雖然決定幫劉淵報仇,但是孔邑現在不能隻身行動,必須得到霍彌等人的支持才行,於是孔邑離開太學宿舍後,便請霍彌等人飲宴,飲過幾杯之後,還沒等孔邑開口,霍彌便主動道:“少主,吾等雖是粗人,但與劉君飲過酒、住過牢,此時他有難,吾等義不容辭,請少主盡管吩咐。”而一旁的劉績、田戎、趙烈、朱貞四人也都異口同聲地道:“請少主吩咐。”

趙烈、朱貞都是年十七,陳留人,好遊俠,自小便與孔邑相識,常一起玩蹴鞠。趙烈又高又瘦,黑臉細眼,脾氣暴躁,而朱貞則又白又胖,一張娃娃臉,總是笑容滿麵,兩人並排站在一起時常被孔邑戲稱為“黑白無常”。

霍彌等五人雖然沒有一直跟在孔邑身邊,但是對孔邑在討伐黃巾之戰中的精彩表現、平時發自內心的平易近人以及讓他們望塵莫及的才學都頗為敬服,另外孔伷已年近五十,孔邑又是家中獨子,他們這些家兵如能盡早效忠未來家主,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孔伷禦下不嚴,上次孔邑舉幡一事,出獄後霍彌等人並沒有受到嚴重的責罰,隻是扣了幾日薪俸而已。

孔邑見霍彌等人主動請纓,心中大喜,略微考慮了一下,決定派劉績、朱貞前去監視栗、丁二人,卻是因為劉績辦事沉穩,朱貞親和力強,比沉默寡言的田戎和脾氣暴躁的趙烈更為合適。中午不宜飲醉,眾人飲了幾杯後,便狼吞虎咽地用過了像食,之後劉績、朱貞先行離開,孔邑則帶霍彌等人往吳班家而去。得知方嬙之事後,孔邑心中頗為後怕,幸好吳氏為陳留望族,吳莧族父又是大將軍府部曲軍候,否則恐怕吳莧也難逃厄運。想到已經三個月沒見到吳莧,孔邑心中越發的火熱起來,又想到那天在禦道土牆邊的“親密接觸”,孔邑下身也有些蠢蠢欲動,實在按捺不住,孔邑便決定去找吳莧。

不提孔邑與吳莧互訴衷腸,單說劉淵比劍被孔邑擊敗後,先在地上呆坐了一會,之後突然傻笑了兩聲,起身衝了個冷水澡,然後也沒跟於巽、孫敘打招呼便帶著劍出門而去。後麵連著二十幾天,劉淵有時早出晚歸,有時夜不歸宿,有時回來時身上還帶著傷,而於巽、孫敘怎麼問劉淵都不說,仿佛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一般。孔邑聽後也猜不出來,但是卻並不擔心,一是因為劉淵雖然才年十六,但是少年老成、沉穩多智;二是不知栗、丁二人藏匿何處,以孔邑對劉淵的了解,他斷不會魯莽行事,以身犯險。另外於巽、孫敘都決定要幫劉淵報仇,於巽甚至在跟劉淵商議之後將書肆都轉讓了出去,他心道:“反正報仇之後,雒陽也待不下去了。”於是在孔邑的建議下,於巽負責收集情報,打聽栗、丁二人經常出沒的地方,而孫敘則專心設計一種小型連發手(和諧)弩,因為於巽、孫敘二人武藝不精,隻能靠手(和諧)弩來臨時提高戰鬥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