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欣喜(六)(1 / 3)

到家後,老媽也向他盤問了期中考試的情況,像審犯人一樣。

趙嵐歎口氣,說:“馮老師講話真是好消極啊,他把我叫到辦公室,首先就問我‘你這次考試有沒有什麼遺憾的’,後來還說什麼隻要繼續努力,保持年級二三十名沒問題。真是太悲觀了,我簡直不想跟他說話。”

老媽笑道:“學理科的人就是這樣,說話比較直,不太注重考慮別人的感受。”

那不僅是直,而且是尖,堪比利刃。

這周末作業不少,又要寫一篇讀書筆記,閱讀篇目是《語文讀本·一朵午荷》裏的《聽聽那冷雨》。這篇散文好長,而且真是好“散”,趙嵐讀著讀著就精神恍惚,理不清頭緒了。文筆雖然優美,但稍有賣弄文采之嫌,令他覺得這種美是堆砌出來的,而非自然流淌出來的。不過,文章的確很有意境,結尾也是餘味悠長。“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好像那雨把世間的滄桑都衝洗了一遍。

又是四個小時,趙嵐折騰完了讀書筆記,趕緊開始做數學作業,借以調節心情。然而語文作業還有一篇周記,讓他覺得天地暗淡,前路艱辛。

沈老師指定了周記的題目,叫“我們班的他(她)”。也就是說要出賣隊友了,要傾盡筆墨描繪一位班上的小夥伴,可以借機把人家的私事都抖露出來。趙嵐琢磨著要寫誰。

他想到了蔣清鄉。這孩子平日裏挺沉默,然而博覽群書,見多識廣,熱愛文學,班上的人稱他為“作家”。

有一次,趙嵐放學後和蔣清鄉一起回寢室,一路上兩人都不怎麼說話,直至他們走到體育場旁的石板路,議論起語文書裏的幾篇課文,蔣清鄉發表了不少精辟見解,高談闊論,令趙嵐十分驚異。“作家”果然深不可測。他們走到寢室時,趙嵐發現自己忘了打開水,蔣清鄉就說:“我打了開水,正好不用,你用吧。”

深沉,豁達,夠男人。趙嵐決定就寫他了。

周日,老爸要出差,老媽又和趙嵐一起去學校。他們等車的時候碰到了趙嵐幼兒園時的老師。這位張老師經過這麼多年也不顯蒼老,真會保養啊。張老師笑著跟他們寒暄幾句,聊著聊著就聊到這次期中考試,老媽說:“他這次發揮得很好,考了年級第20名。”

張老師沉吟道:“年級第20名……想去清華還要蹦一下。”

這話說得好直接。看來張老師也是見多識廣,對形勢了如指掌。趙嵐不知該怎麼答話。

張老師問他:“化學感覺怎麼樣?”

老媽說:“他們現在才剛開始學,不太好說。這次他化學考得還行。”

張老師說:“男生就看化學。要是化學能學好那就很有潛力。”

真是一針見血。化學著實是趙嵐的心腹大患,紛亂的概念弄不清楚,複雜的計算題也不會做,實在頭疼。

張老師問趙嵐老媽:“你們星期三會到學校去嗎?”

星期三是家長開放日,家長可以到校探望孩子,順便帶來可口的晚餐,讓大家享享口福。老媽說:“有些同學的家長經常在星期三下午去學校。我偶爾去幾次。”

“哦,這樣啊。也不用去得太頻繁,你這跑來跑去的也蠻辛苦。哎,我以前的一個學生也是去了你們高中,她高中三年一直保持在年級前50名,結果高考隻考了620分。”

趙嵐有些吃驚。在他們高中能保持年級前50名的成績,絕對是高手,然而偏偏在高考失利,實為遺憾。高考理科620分,大概是年級兩百多名,全省三千多名。他不禁想到自己初中時也是名列前茅,然而中考一敗塗地,整天窩在家裏不想見人,獨自品嚐羞愧的感覺。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舊事重演。

老媽附和一聲:“那是比較可惜。”

“每年清華的錄取線都是670分左右,全省前一百名,真是很難。哎,趙嵐有去搞奧賽嗎?”

老媽說:“哦,他在平行班,沒花時間去搞奧賽。”

張老師邊說邊皺起了眉:“不要去搞奧賽,這個不好!還是走正常的路,把各科都學好,這才有利於以後的發展。”

老媽沒說信息學競賽的事情,當然,趙嵐那也就是鬧著玩玩,並不會傾注很多心力,權當業餘愛好。來了一輛出租車,張老師就此和他們道別,笑著對趙嵐說:“好好努力,三年後等著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