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3節課，自習，馮總走進了教室。顯然他有很多話要說。
“把你們手頭的事情放一下。我說說這次期中考試的情況。”
他像做政府工作彙報似的鄭重宣讀了全班各科的平均分、重點線、重點率、班級最高分。每次大考之後班主任都會如此彙報一番，算是例行公事。所謂的“重點線”是個比較抽象的概念，一般人都不知道它是怎麼算出來的，也許有個恐怖的公式，隻知道重點線大概是年級排名前85%的位置所對應的分數，因為學校每年高考一本線以上的學生比例始終在90%上下波動，最低紀錄也在85%以上，所以85%是保守估計。
馮總說：“我們班的成績不算太好。我跟你們講講我自己的故事。我讀大學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要參加一個競走比賽，我就天天都去練習。有一天下著雨，路上的人看著我在那裏傻裏傻氣地走，都笑我是個苕（方言，意指傻子）。我走著走著一不小心摔倒了，當時那個路麵是瀝青的，那些瀝青的顆粒刺進了我的腿，我的膝蓋就流血了。
“你們有人喜歡文身的吧？那就應該知道，流血的時候刻下的印跡是永遠洗不掉的，現在我的膝蓋上還有那些印子。後來，我在那個競走比賽裏得了冠軍。可以說，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隻要你們去努力。班上也有同學已經走得很好了，可以成為大家的榜樣。
“我相信你們都看到了小趙同學是怎麼學習的！”
馮總最後這句話說得特別重，就像在罵人一樣，趙嵐嚇了一大跳。真的分不清這話是訓斥還是表揚。
全班人非常沉默。
“要說表現好的，什麼都能學好。我之前帶的一個學生，做廣播體操的時候站在第一排，他的動作就跟主席台上領操的人一樣標準，精神特別飽滿。
“別人一問才知道，他每次大考都是年級前50名，各方麵都很出色。
“像我們的小趙同學，文科和理科都很棒，他理科6門課的總分是年級第20名，9門課的總分是年級第5名。第5名！當然，理科實驗班的學生沒有參加政、史、地的考試，少了很多競爭對手。”
周波小聲嘀咕著：“我們一般不看9門課的成績，隻看6門的。”
馮總說：“有些同學的目標是武大、華科這樣的高校，甚至可能有更高的目標，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高考沒有進入年級前四百名，去武大、華科是沒希望了。”
衛明坦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哎，我老媽就說我一定要進前三百名啊。”
似乎許多老師都有唯成績論的傾向，隻要學生成績進步了，連輿論導向都會跟著變化。馮總講了不少人生道理，然而最終落腳點還是分數和排名，真俗氣。當然馮總並非隻關注成績，他對趙嵐的缺點也曾犀利地指出，隻是他為了激勵大眾，暫時需要把趙嵐大肆表揚一番。
馮總訓話訓了半小時。而後，各科課代表在黑板上寫下今天的作業。金語寫完後又補了一句：Elva提醒大家，天變涼了，多加衣服。
Elva是楊老師的英文名。聽這發音還以為是“夏娃”。
晚上回寢後，大夥兒還在閑聊。天冷了，大家已經從床上撤走涼席，換上厚被子。突然，吳付叫道：“周宇正，你蚊帳上有隻蟑螂！啊！”
吳付的叫聲特別尖銳，像是目睹了凶殺案似的，搞得人心惶惶。周宇正趕緊拿來晾衣杆，把蟑螂打落在地，狠狠踩了幾腳。錢德生笑道：“吳付，你叫那麼大聲幹嘛？你還怕蟑螂啊，跟個娘們兒一樣。”
李潛旬說：“奇怪，之前大媽好像噴過殺蟲劑吧，怎麼還有蟑螂？”
吳付輕歎了一聲：“估計是因為我們寢室衛生狀況太差了，讓蟑螂愛上了這裏。”
趙嵐上了床。當他躺在柔軟的床單上，蓋上暖和的被子時，感覺舒服極了，比睡在五星級酒店裏還舒服。外麵的寒冷全部被隔絕，這被窩就像是溫泉，一進來就不想出去了。
孫哥笑道：“鄭思雅說她明天會穿一件粉紅色的衣服。”
錢德生歎道：“哎，孫哥想入非非了。”
其實那件粉紅色的衣服之前鄭思雅也穿過，趙嵐覺得沒什麼特別的，而且那衣服挺厚，把她瘦小的身材包裹得厚厚實實，再加上外表的粉紅色，看起來真成了一隻站著的小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