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喊了幾聲,見我不答,隻有回音在風中顫抖,便換了一招:“你這等縮頭縮腦的,怎麼配得上路大哥?”
我又發現了女俠的一個屬性:好管閑事。隻是一般婦人好管閑事,不過嘴上說兩句,搬弄是非。若女俠們要管閑事,直接舞刀弄槍親自上陣。打不過一直騷擾定要分個勝負,打過了更麻煩,定要對方娶了自己,說是比武招親。難怪有好事者將女俠列為大宋最不可娶的新娘,沒有之一。
話說眼前,女俠離我已經不到十米,嘴裏說著挑釁的話,手中的劍在草叢裏掃來掃去——這是要驚人呢還是要驚蛇?
最後驚到的是她自己。我聽得一陣風聲從草叢上掠過,女俠立即發出嬌媚的驚呼:“路大……”
路嘯到了?那女俠怎麼不說話了?我猶猶豫豫地想從草叢中探出頭,領子忽地一緊,整個人被提溜出來。
“哎哎,疼。”脖子被勒得生疼,我連忙掰開他的手指,想把自己從他手裏掙脫。他手腕一轉,迫我麵對他。呃,他這等嚴肅的神情是作甚?
路嘯隻是看我一眼,目光似有惱意。我心裏像有七八個水桶晃晃悠悠,不敢說一個字。他一言不發,拉著我徑直上馬,拉著韁繩往山上奔去。我瞥了倒在草叢中的女俠一眼,她臉上還殘留少許驚訝。
她大概是想不通為什麼路嘯會出手,我更想不通路嘯板著一張臉是為了什麼。
山風冷冷,我縮在他懷裏取暖。嗯,聽說男人都是暖爐,可惜我至今為止隻與路嘯有這等親密,無從考證也無從下手。
走得連山路都沒了,路嘯這才跳下馬,牽住韁繩走在前麵。我也想下馬,被他掃來的眼風驚得沒了力氣。
我左思右想,方才分別前還好好的,我沒什麼地方惹到他老人家,怎麼一副怨氣衝天的模樣?
“你就這麼讓著她?若是你被她傷了該怎生是好?你的功夫比她高上一倍有餘,打了她又如何?”路嘯緩緩開口,右手一直緊緊地握住韁繩。我聽著他的聲音在山風中顫抖,連帶我的心也跟著顫了起來。
“我……”我訥訥,遲疑了許久才開口辯解,字斟酌句地生怕惹惱了路公子,“她還小,讓著便是,又沒傷到哪裏……”
“她分明動了殺心!”路嘯氣急,停下步子回頭瞪我,“小?我看她比你還大上好幾歲,這等人你給她留什麼情麵?”
我低頭不語。人非草木,我又不是聖人,被她說得那麼不堪,我何嚐不知她功夫沒我高,更何嚐不想一劍割花她的臉。我隻是覺得,為幾句不相幹的話就將別人的人生毀了,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我還是安安靜靜地做我的白蓮花好了。
路嘯看著我,目光裏有我說不清的情緒,責怪、氣惱等等,還有我說不清摸不透的東西。我連忙翻身下馬,伸手撫著他皺著的眉頭:“你……你不要這樣。你放心,我下次一定……一定跑快點,保證不讓自己受傷。”
對,就是這樣。
崎嶇的小路上,林影陰翳,人蹤稀少,鳥鳴乍響,我平白打了個寒戰。路嘯擋在我身前,將陽光阻斷,神色冷峻。他顯是氣急得狠了,雙眸緊盯著我,讓我無從遁形。我縮了縮肩,往後退了一步,開始後悔沒騎在馬上。騎在馬上好歹還有個遮擋,若是路嘯將我暴打一頓該如何是好?
“我……”被迫身而來的路嘯嚇了一跳,我隻覺得眼前飄來一朵烏雲,將陽光深深遮住。我隻看得見路嘯的眼,深不見底。睫毛輕刮過我的眼,我心慌意亂地閉上眼,往後一退,卻跌進他的懷裏,圈得無法動彈。他的鼻息拂過我的臉頰,比羽毛還要溫柔。他的唇在我的唇邊吸允****,溫熱而激烈。
我想要掙紮,被他束縛得更緊。輕聲呢喃從唇齒間流淌:“不要動,乖。”
身子一僵,像是腳趾尖都被冰住了一般,連半分力氣都不知從何使出。他的手臂扶著我的腰,讓我的身子緊密貼合著他。層層溫暖從他衣衫下透來,像潮水一般包裹住我,周身無一不暖無一不舒服。
過了許久,路嘯才略放鬆了手臂,一雙深沉的眸子牢牢將我圈住。昏沉沉的頭腦被山風一吹,我非但沒半絲涼意,全身上下反倒是熱辣辣的,如在騰騰的溫泉裏滾了一圈。
真是丟死人了……
我心慌意亂地別開臉,不敢看他一眼,抖著腿止不住地往後退:“你你……別過來……”
路嘯整暇以待,唇角的笑意如秋陽般濃烈。我心慌意亂左右盼顧,路嘯手臂一舒,我又落到他懷裏。掙紮無果,我鼓著勇氣使出吃奶的勁瞪他:“你你你……”
“小淩波,可是在下的表現不滿意?”
路嘯笑得像隻狐狸,與他素日裏的貴公子模樣一點都不搭界。我連連搖頭——你管我滿意不滿意,還不快把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