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遠處一隻青灰色的鳥兒撲棱著翅膀落在阿呆背上,阿呆不情願的睜開雙眼,生氣的抖了抖身子,鳥兒受到驚嚇奮力拍著翅膀飛走了。
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仿佛一隻大手,猝不及防的,重重推開心底一直封鎖的大門。那爬滿灰塵的過去,毫無預兆的曝光在陽光之下。我突然捂住嘴唇,癱坐在地上,整個身體開始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呀!好威武的大狗!”
“我要是也有這麼一隻聽話的大狗就好了。”
“等它生了小狗崽,可以送我嗎?”
······
如果我從未想起這一切,我不會知道自己曾經這樣深愛著一個人,也不會這樣的痛不欲生。可當我想起這一切,我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我曾經那樣愛著一個人,想要放棄一切陪他到最後,可我卻連他最後一麵也不能見到,任由他到死都是孤身一人。我們之間在隔著生死之前,也曾經隻隔著一條河的距離。
是的,我們的距離,僅僅隔著門前這潭幽深寧靜的湖泊。
我忽然想起,兩年前,我初醒的時候。那時候,我覺得無聊,便日日坐在湖岸邊,撿了好些石子扔著玩。那時候,湖對岸偶爾會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笛聲。更奇怪的是,每次阿呆一聽到這笛聲,就有些急躁。我很好奇住在湖水對岸的,究竟是什麼人。於是,我便趁著風塗不注意,偷偷乘了小船溜了去。
我在那片已然被燒灼成空的桃林裏轉了半天,也沒瞧見什麼人。後來被風塗尋到,氣急敗壞的吵了我一頓,硬是把我拎回去了。
我說,“這裏有人。”
風塗臉色開始有些難看,冷冷的說,“哪裏有什麼人!當心是招惹上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陡然覺得遍體生寒,被風塗死命拉著,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看到一株枯木後,隱約站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他身形修長,麵容卻隱在大樹之後,難以辨認。可笑我當時還以為風塗真的說中了,我看到了鬼魂。從此便再不敢到那地方去,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聽到笛聲,卻看到對岸的許多枯枝上都係著白布條。一連七日,每天晚上都會看到對岸湖麵上漂浮著的,星星點點的燃著白色蠟燭的紙船。我卻不知道,那是我們最後的別離。
我終究,還是沒能送你最後一程。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些事一旦成了遺憾,就如同心上的缺口,永遠也沒有辦法修補,隻能隨著歲月的腐蝕,任由缺口逐漸變大。
而你,就是我心裏,永遠的遺憾,永遠無法修補的缺口。
我要乘船到對岸去,想看一眼你臨別前的故居,想看一眼你吹落如雪般寂寞的孤笛,想觸摸你冰冷的墓碑,但我最想的,也唯一渴望的,卻是和你永遠、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