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過了多久,似乎就在一夜之間,醉翁坊的對麵,開起了一座碧瓦朱簷的杏花樓。
杏花樓剛開張的時候,滿城的達官貴人都前去捧場。
一時間衣香鬢影,車水馬龍。
杏花樓的兩位掌櫃站在富麗堂皇的酒樓大門外,打拱作揖,笑臉相迎。可是漸漸的,除了京城裏的紈絝子弟,喜歡那裏的裝飾奢華,偶爾去坐坐以外,杏花樓的夥計最常讓別人看到的,就是無聊的揮動著蠅拍,遠遠望去,像在那裏為了招徠客人,練習最新式的舞蹈。
眾人說,那裏的酒,不純。
眾人說,那裏的人,心黑。
能在醉翁坊喝上半月的酒錢,在杏花樓,往往還買不來一盞清茶。
更何況,杏花樓的酒水,幾乎就和它那裏的茶一樣,淡而無味。
醉翁坊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來買酒的人還多了幾個陌生麵孔。
上門即是客,徐茂並不在意到底是什麼人來買自己的酒,或者,根本就是在“學習”自己的酒,因為要釀好酒,不僅僅需要純熟不苟的技術,最重要的是,是水源!
當初,幸好桂茹不讓自己賣了那間老房,那口井裏的水源,和這城裏的並不一樣。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在醉翁坊生意最好的時候,在徐茂曾以為他們一家的苦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之時,一場早已在暗中謀劃多日,處心積慮的禍事,從此讓他們陰陽永隔。
如果當日,自己沒有搬離那個老屋,未曾在琅京城裏建下“醉翁坊”,一家人即使清苦,卻也和樂融融。桂茹,阿寧,是否就不會突遭橫禍……
萬念俱灰,生無可戀。
當桂茹和阿寧“走”後,形銷骨立的徐茂拒絕了眾人的關切,在一個深夜,回到曾經的老屋,將那個院子,加上沉重的黑鎖。
之後,他帶著一壺倉促釀成的酒,來到了她們娘兒的墓前。
“桂茹,阿寧,”他自斟一杯,又將酒緩緩倒入青草萋萋的墳塚之上。
“對不起。”
再好的夫婦,也有拌嘴的時候,隻是平日裏,他從未說過這三個字,桂茹總說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但是每每,也在他做好一桌噴香的飯菜後笑著原諒了他。
此時,這三個字,原來說起來,這麼輕,這麼輕,輕的他悔恨不已,為什麼自己從來不肯向桂茹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一聲一聲的說著,聲聲泣血。他發了瘋般的向著那埋葬著她們母女二人的土包磕頭,砂礫,印進了破碎的皮膚,額頭上的鮮血也融進了黃色的塵土。
桂茹!阿寧!
天空中,突然下起一場大雨,就像死者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眼淚。
等我!
他拔出一柄刻有白虎的匕首,就要向自己痛到幾乎不再跳動的心髒插去!
“哥!”
刀的主人突然出現,他撲過來,緊緊握住了那柄鋒利無比的小刀,鮮血混著雨水,喚醒了徐茂殘存的清醒。
“徐安,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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