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來人,分辨有才人。(1 / 1)

誰想這史湘雲見賈寶玉此番果斷的離去,怕出了什麼亂子,便以尋花紋為由,來看動靜。花紋說賈寶玉是已經睡了,這史湘雲聽說後,便要回去。

花紋卻說:“姑娘請站住,這個有一個字帖兒,您來瞧瞧是什麼話。”說著,便將方才那賈寶玉寫的話悄悄拿來,遞與史湘雲看。史湘雲一看了,便知道是賈寶玉一時的感慨而作。

覺得是十分的可笑可歎,便對花紋說:“他作的是玩意兒,這幾句話跟草有什麼關係?”說完,便要拿了回房去薛寶釵同看。次日薛寶釵看.寶釵看了後也填了詞說:“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肆。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看完,又看那話語:“這個人是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兒一支曲子惹出來的。這些道書禪機最能移性,明兒認真說起這些瘋話來,存了這個意思,都是從我這一隻曲子上來,我倒成了個罪魁了。”

說著,薛寶釵便撕了個粉碎,遞與丫頭們說:“你們快燒了罷。”自己姑母知道了又會怨自己了。史湘雲樂了:“不該撕,等我我問他,你們跟我來,包管叫他收了這個癡心邪話。”

二人一和拍果然都往賈寶玉屋裏來。一進來,史湘雲便說:“寶哥哥,我問你:至貴者是‘寶’,至堅者是‘玉’。那什麼叫貴?什麼叫堅?”

賈寶玉不知道該怎麼說。二人是拍手笑了:“你這樣鈍愚,還學人家參禪呢!”史湘雲想了想又說:“你那話結尾說‘無可雲證,是立足境’可是這固然好了,隻是據我看,還未盡善。我再續兩句在後麵吧!”

說著便念了起來:“無立足境。是方幹淨。”薛寶釵說:“實在這方的悟徹。當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尋師至韶州,聞五祖弘忍在黃梅,他便充役火頭僧。”

“五祖欲求法學的繼承人,便讓徒弟諸僧各出一偈語(佛語)。上座神秀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可是這時的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語。

‘這美則美矣,不過還沒完了。’然後自己便念開了:‘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今兒這偈語,也和那個相同。隻是方才這句的機鋒,尚未完全了結,這便就要丟開手不成?”

史湘雲笑了:“此時不能答,就算輸了,這會子答上了也不為出奇。隻是以後再不許談禪了,連我們兩個所知所能的,你還不知不能呢!還學去參禪。”

賈寶玉自己以為自己已經覺悟,不想忽然被人一問,便不能回答。這薛寶釵又比出‘語錄’來,這素來都不見她們能擅長的呀!賈寶玉是自己想了一想:“原來她們比我的悟性還好,看來我自己還未有領悟,我如今何必要自尋苦惱?”

想清楚後賈寶玉笑了:“誰參禪了,我不過是一時頑話罷了。”說著,三人依然是感情如舊,不過這林承婉卻早早的離開了。三人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忽然有人來說;“宮裏的娘娘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兒,命你們大家去猜,猜著了每人也做一個進去。”

三人聽說後趕忙的出去,來到賈母的上房。隻見一個小太監,拿了一盞四角平頭白紗燈,專為燈謎而製,上麵已有一個,眾人都是爭看亂猜。

這邊的小太監又下諭:“眾小姐猜著了,不要說出來。每人隻得暗暗的寫在紙上,然後一齊封進宮去,娘娘會親自的驗是否正確。”薛寶釵等人聽了,是趕忙的近前一看。

這是一首七言絕句,並無任何的新奇,口中少不得人人稱讚,隻說難猜,故意尋思,其實這剛一見就有一半的人猜著了。賈寶玉、史湘雲、探春這幾個人也都解了,不過各自暗暗的寫了半日。

這邊賈母為了顯示公平,一並將賈環、賈蘭等人傳來,一齊的猜。大家想好後都寫在紙上,然後各人拿一物作成一謎底,恭敬的寫了,掛在燈上。

這太監去了,到晚上是出來傳諭:“早間娘娘所製的,大家都已經猜著,惟有二小姐和三爺猜的不對。小姐們作的也都猜了,不知我說的可對?”

說著,小太監將寫的拿出來。裏麵也有猜著的,也有猜不著的,都胡亂說猜著了。太監又將頒賜之物送給猜著的人,每人一個宮製詩筒,一柄茶筅。

唯獨迎春、賈環二人未得。這迎春自以為這是玩笑的小事,並不介意,可這賈環便覺得十分的沒趣。又聽太監說:“三爺說的這個不通,娘娘也沒猜到,便叫我帶回問三爺這是個什麼東西。”眾人聽了,都來看他做的是什麼。隻見上麵寫道是:“大哥有角隻有八個,二哥有角隻有兩根,大哥隻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

眾人看了,是笑的很開懷。賈環隻得告訴太監說:“這一個枕頭,一個獸頭。”太監記了,領了茶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