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看過了幾個孩子之後,諸葛玉欣才回到自己屋子裏,胭脂過來說葛姨娘那鬧著說頭疼,晚飯都沒吃,怕是明天起不了程了。

“那就找大夫一塊送去了南邊,多付些診金。”諸葛玉欣揉了揉有些疼的頭,“告訴她,要麼拿著這些銀子離開這去陪她姨娘。”

胭脂侍奉她洗漱過後,吹燈出去了,屋外是微亮的走廊燈,諸葛玉欣靠在臥椅上,眯著眼想起白天瑩繡說過的話,她不是不願意求,隻是不敢求。

黑暗中忽然多了一雙手貼上她的額頭,在太陽穴地位置輕輕地按了起來,諸葛玉欣驚醒,一抬眼就看到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別動。”君清夜阻止她起身,輕按住她的肩膀,力度適中地替她按著,“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戰事結束了,你還留在京城做什麼?”諸葛玉欣不再堅持,隻是緊繃地身子能夠看出她的緊張。

“皇上答應我的獎賞還沒領,現在還不能回去。”隔了一會,君清夜帶著些清冷地聲音響起,諸葛玉欣繃緊地身子輕輕一顫,沒有作聲。

“都過去這麼久了,看來我還得進宮一次向皇上要一下獎勵。”見諸葛玉欣閉口不答,君清夜臉頰露出一抹淺淺地笑意,稍微加大了手下的力氣,看著她微皺了下眉頭,繼續道,“你說皇上會不會食言。”

“隻是這獎勵,當初說好的,還得看這獎勵本身如何想。”君清夜說著鬆開了手,諸葛玉欣這才睜開了眼睛,心底一慌,他索求的獎勵她當然知道。

皇後娘娘也就是穆染箏早就差人來找過她,北厥願意幫皇上順利登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換諸葛玉欣自由,能讓她和齊顥晟和離。

隻是她沒有答應。

“如果她不願意呢。”半響,諸葛玉欣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喃喃說道。

“北厥剛剛戰事平定,許多村莊都等著重建,既然這聖上的獎勵還沒領,我就隻能讓北厥的百姓等一等了,怎麼都不能空手回去,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們。”

齊顥晟半年不歸,音訊全無,丟下重病的父親和齊府這個爛攤子,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做妻子的,就有權利和丈夫和離,這在京城不是沒有過的事情,早前有一戶人家的嫡母就是看著丈夫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家裏的事什麼都不管,最終提出和離。

諸葛玉欣怎麼都不曾預料到他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竟然拿北厥的百姓來威脅她,一時間氣結,瞪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我對這個府裏的人有責任,父親還躺在病床上,我……”諸葛玉欣知道再多的話對於他來說也是徒勞,從還在南陽侯府的時候,他就能夠進出自如,也不知道他如何和當時的定王聯合,唯一的要求竟然是將她帶走,如今順利登基,皇上不可能不同意,隻是一直在等她點頭罷了。

“齊家還有兩個兒子,就算侯爺那邊不能接過去,在外府邸照顧也可以,還有你三弟可以照顧,若是你對他們都有責任,那對我呢,當初我根本不願意你用這個來和你父親做交換,所以你對我也有責任。”

諸葛玉欣氣急反笑,論耍無賴的功力,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子,或許齊顥晟最初走的時候,她還想過要堅守著這個府邸過下去,等著幾個孩子嫁人,等著齊季顏娶妻,然後她也老了,最多當時守寡一輩子,齊顥晟回不回來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可時間久了,勸的人多了,最初就有萌動的,在皇後娘娘派人的勸解下,諸葛玉欣有了動搖,這半年來齊顥晟沒有差人帶回來一兩銀子,她也懶得差人打聽,可這麼下去,就算她嫁妝千萬,也有用盡的一天,再者這樣的身份,幾個孩子怎麼能夠找得到好的夫家。

“你先回去北厥,明年再來吧。”良久,諸葛玉欣看著他說道……

入秋之後,玉欣也沒有收到齊顥晟的信,隻有回來的車夫告訴她,送葛姨娘去了之後,發現大少爺變了個人一樣,看人都有些暴虐地眼神,往周邊一打聽,說是又納了幾房的妾室,有幾個還是青樓裏頭花錢買下來的。

她隻有嗤笑,少了南陽侯世子的頭銜,做這種事情,應該很順利了。

直到快入冬,隨著皇後一道懿旨下來,經多方查明,齊顥晟為夫無心,久不歸家,不顧子女妻子,在外又新納美妾,勸離。

隨著諸葛玉欣在府內接旨,發往南邊的旨意也在十天後到達了,齊顥晟坐在大堂中手捏著那旨意,五指間幾乎青筋暴露,這個女人,不但沒有跟隨南下來求他,反而讓葛姨娘過來伺候他,最後居然請旨和離。

“好,好,好!”齊顥晟將那旨意摔在了地上,“諸葛玉欣,你夠狠。”屋外的幾個妾室嚇的都不敢進來,隻有諸葛玉彤遠遠地聽著,臉上盡是嘲諷。

她年老色衰,又不會生孩子,拿什麼跟這幾個年輕的姑娘爭,姐姐這一計使的好,她這輩子,從一開始就不該踏進那侯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