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纖兒沒想到許愛會這麼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隻有沉默。其實言纖兒是覺得言劍也是愛著許愛的,因為她感覺得到。
許愛繼續說著:“他愛著我,他真的愛著我。但是今天他告訴我他之所以愛著我是因為我是他的女兒。”
本來還沉浸在許愛糾結的愛中的言纖兒被許愛的話嚇了一跳,就像是站在地麵上思考的時候突然被空中掉下來的炸彈砸中了。許愛本來也想預先讓言纖兒有點心理準備啊,可是她自己都還停在接受不過來的階段,她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處理得那麼順理成章。
言纖兒瞪大了眼睛看著許愛,就像許愛當時瞪圓了眼睛看著言劍的時候一樣,二十年前一段浪漫愛情的結果在二十年後讓深陷裏麵的人都感覺到顫抖。言纖兒不可思議的望著許愛:“許愛,你說的是真的嗎?”
許愛點點頭,告訴言纖兒言劍已經去做了DNA鑒定之後才來告訴她的,然後許愛又將許諾和言劍的故事講了一遍,但是並沒有說言劍還一直給許諾寫信寫了十幾年。
許愛想讓言纖兒知道自己的媽媽並無意破壞他們的家庭的,許諾和言劍的相愛完全是出自情不自禁。言纖兒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那麼敬愛的爸爸還有這麼一段婚外情,雖然爸爸和媽媽的關係不是很好,隔一段時間總是要鬧一下別扭,但是她知道爸爸是很愛他們那個家的。言纖兒的心裏很矛盾,她恨爸爸背叛了媽媽,可是她又愛爸爸讓這個世界上有了許愛。言纖兒明白了許愛昨天的失常,原來她的心中也承受跟自己一樣的痛。
言纖兒心裏想:“我們還真的是好姐妹。”
許愛小心翼翼的拉著言纖兒的手用一種幾近懇求的語氣說:“纖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阿姨?”
言纖兒本來也沒有打算告訴她媽媽,隻是她也想知道許愛的理由是什麼:“為什麼?你是怕我媽媽會大吵大鬧嗎?心疼我爸爸還是心疼你媽媽?”
言纖兒的語氣讓許愛覺得有點咄咄逼人,她苦笑著,原來言纖兒也會把她的心思往自私方麵想。許愛說:“難道你不心疼阿姨嗎?”言纖兒不語,她知道不管許愛在心疼誰都是理所當然的,她隻是為自己的媽媽感到委屈。許愛繼續說:“嗯,我心疼我媽媽,也心疼你爸爸,也有心疼阿姨的。對阿姨來說最好就是什麼也不知道,那麼多年了,誰都不知道不是一樣生活的很好嗎?對我來說,我不想我媽媽隔了那麼多年還要被人鄙視,被人咒罵,她是一個好女人也是一個好媽媽。我也不想你爸爸更加的煩惱,不想他為難。”
言纖兒說:“你爸爸?難道你不願意承認他嗎?”
許愛說:“我願不願意都已經是事實了,我隻是沒有那麼強的接受能力。我仍然愛著他。”
接著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了許久。宿舍裏靜悄悄了,言纖兒伏在許愛的桌子上。為二十年前的那段情受最多苦的人,受傷害最深的人,無疑就是許諾。但是她沒有想到當她已經可以悠然的像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講自己的故事的時候,有另外兩個女孩,在延續著她的酸楚。
言纖兒突然抬起頭來抱著許愛,對許愛說:“許愛,我是真的愛著你,就像你愛著爸爸那樣。我真的愛著你。”許愛也抱住言纖兒,告訴言纖兒她知道的。許愛問言纖兒怨不怨她,怨不怨言劍。言纖兒說:“愛是一種情不自禁,這種時候它也是一種無可奈何,我懂得,又怎麼會怨呢?”停了停,言纖兒小心翼翼的問許愛:“許愛,你會看不起我嗎?“
許愛放開言纖兒,拉著她的手用很真誠的眼神看著言纖兒:“纖兒,不要這樣想。世俗不認同的事情不一定就是錯的,更不一定就是見不得陽光的,我怎麼會看不起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是一樣的那麼心疼你對我的愛的。”
言纖兒說出了自己心裏的困擾和一個渺茫的希望:“許愛,我原本以為我是可以改變你的,我以為時間長久了,你理解我了就會朝我走近。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好恐怖,因為我想把你同化了,我好自私。每天都跟你住在一起,每天都跟你粘得那麼緊,我也怕我會心理變態做出傷害你或者傷害自己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我心中那一個渺茫的希望也已經被爸爸抹殺了,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我感覺我就像是站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裏,周圍每個角度都是方向,卻沒有方向讓我有勇氣前往。”
其實許愛心裏也有著同樣的感受,就算是做言劍的情人一世她可能也是願意的,她願意那麼卑微的擁有愛情,隻要能擁有。可是言劍也把她心中那個渺茫的希望抹殺了,加上身邊的因為自己而在漸漸改變的言纖兒,許愛感覺也是站在沙漠裏邁不出一個腳步。許愛習慣了劃著船在平靜的湖中遊蕩,沒見過風浪,沒遇到大鯊魚,可是突然湖中一個漩渦便卷得她六神無主。特別是當許愛想到原來言劍愛上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許諾的影子的時候,許愛覺得被人狠狠的騙了一回。但是她不能恨,因為那麼她的爸爸和媽媽。
其實隻是許愛不夠自信,才會在知道言劍就是自己的爸爸之後就認定言劍愛的是許諾的影子而不是她許愛。言劍確實是因為許諾的影子而接近她,但是言劍愛上的並不是許諾的影子,而是許愛,就是許愛,這個十九歲的女孩。但是他又如何說得出口,言劍也正在慶幸自己從來就沒有明明白白的跟許愛說過自己的心意。即使在他知道許愛是自己的女兒之後,言劍對許愛的愛仍然沒有改變,沒有由愛情的愛變成親情的愛。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埋葬這段感情,就像當初埋葬許諾的那段感情那樣。
一個上午的談話讓兩個女孩的心貼得緊緊的,最後言纖兒決定了離開,離開許愛,她說她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國家。她也勸許愛離開,去另外一個國家,她說言劍肯定會幫忙的。可是許愛舍不得許諾,她不想離許諾那麼遠,所以許愛還是覺得留在這個城市。對許愛來說,言劍是避不開的了,以後的日子裏都會有他的存在,所以不想選擇遠離的方式去淡忘那會被冠上****罪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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