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玨被她拿話一激,臉越紅了,連忙走進屋來陪笑道:“給嫂嫂賠罪了,原是我昨晚累的緊,便沒來得及吃果子,不是存心不受嫂嫂的賞。”寶蟾見他二人交談,便躲到屋裏去了。這金桂初時原要假意發作賈玨兩句,無奈一見他兩頰微紅,雙眸帶澀,別有一種謹願可憐之意,早把自己那驕悍之氣感化到爪窪國去了,因笑說道:“這麼說,你是把我們當一家人嘍?”薛蝌道:“自然謹遵兄長之命。”金桂抿嘴笑道:“這樣也好,不像你哥哥隻喜吃酒玩樂,等明兒娶了你們奶奶兒,別讓她像我這樣守活寡受孤單呢!”說到這裏,兩個眼已經乜斜了,兩腮上也覺紅暈了。賈玨見這話越發邪僻了,打算著要走。金桂也看出來了,哪裏容得,早已走過來一把拉住。賈玨唬的滿臉通紅,急了道:“嫂子放尊重些。”嚇的渾身亂顫。金桂索性老著臉道:“你隻管跟我進來,我和你說一句要緊的話。”那賈玨哪裏肯進,恨不得馬上逃出這間屋子。金桂的力氣也不小,幾個拉扯間便自己散了外裳,露出裏麵渾圓潔白的膀子和鮮紅的抹胸。正鬧著,忽聽背後一個人叫道:“奶奶,北靜王妃派人來了。”把金桂唬了一跳,回頭瞧時,卻是寶蟾掀著簾子小聲稟告著,一抬頭見幾個仆婦正帶著人從那邊來了,金桂這一驚不小,手已鬆了,賈玨趁機推了金桂一把,奪路而逃。
卻說那來的人正是熙鳳派來的管家嬤嬤連同劉夫人身邊的婆子,巧姐兒、豐兒已經平安到達了京城。熙鳳、迎春分別接了她們過去住了兩日,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厭惡賈璉夫婦的為人,可熙鳳還是可憐巧姐兒這個孩子,自己拿出許多銀子提前赦免了賈璉的罪行,那邊已經得到赦令準備返回金陵了。因巧姐兒是個犯官之女,所以想尋個好親事更是難上加難。隻是巧姐懼怕再被那無良的親人拐賣,堅決不回賈家。見熙鳳迎春對她的親事頭疼,主動求了熙鳳想要嫁到鄉下去。隻因來京途中,豐兒撐不住病倒,賈芸夫婦的盤纏即將用盡,正在百般無奈之下,巧遇在近郊開飯店的劉姥姥一家。劉姥姥靠著熙鳳當年的資助,早已脫離了貧困的生活,一邊供養板兒念書,一邊開起了客棧,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是吃穿不愁。板兒也剛剛考上了秀才,容顏早脫去了孩童時的稚氣,一身學子的青衫看起來很是陽光。板兒受劉姥姥之命,接了巧姐一行人到客棧中小住了幾日,又請醫問藥治好了豐兒的病,最後又另雇了馬車送幾人去了北靜王府。巧姐兒顛沛流離的身心終於在他這裏得到了慰藉,看著不斷遠去的清瘦背影,麵上湧起了美麗的紅霞。
熙鳳聽了巧姐的意思,不由長歎了一聲,果然是千裏姻緣一線牽,這對小兒女隻不過是懵懂之時見過一麵,便埋下了日後的姻緣。劉姥姥依舊是個熱心腸的老人,知恩圖報。巧姐兒經曆了這許多事情,早已把榮華富貴看淡,一心想找一個能攜手共度一生的良人。板兒那個孩子更是對巧姐兒這個精致的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記憶猶新,哪怕長成了少年也不曾忘懷。親自護送巧姐兒回來,正是說明了他的心意。隻是他心裏一直認為巧姐兒是個官家千金,自己一個鄉下窮小子說什麼也配不上,所以不曾表露半點心意,隻向熙鳳問候了一聲便轉身回家去了,卻不想巧姐兒的一顆芳心早已投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