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姻緣注定(1 / 2)

隻見王夫人怒容滿麵說:“你們幹的好事!如今逼死了巧姐和豐兒了,快快的給我找還屍首來完事!”賈芹嚇的跪在地上,獨夏金桂梗著脖子跟王夫人橫道:“我們家的姑娘自有我這當娘的管,二嬸管的也太寬了吧!”王夫人氣的肝疼,拍了桌子喝道:“誰家的規矩,長輩的說話,你這做媳婦兒的站著拌嘴。還好意思說你是當娘的,你把巧姐兒逼死了你也別想活著!”邢夫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自知理虧也不敢說話,任憑王夫人一人在那喝罵夏金桂。夏金桂哪裏怕王夫人的訓斥,冷哼一聲道:“誰知道巧姐跑哪去了,都是豐兒那賤蹄子勾的,看我找著了不賣她去窯子才怪!”說罷,罵罵咧咧的自回房不提。王夫人氣的夠嗆,卻也無可奈何。那賈芹夏金桂邢夫人三個人互相埋怨,說道:“如今且不用埋怨,想來死是不死的,必是豐兒帶了她到那什麼親戚家躲著去了。”邢夫人叫了前後的門人來罵著,問巧姐兒和豐兒知道那裏去了。豈知那幾個下人一口同音說是:“大太太不必問我們,問當家的爺們就知道了。在大太太也不用鬧,等我們太太問起來我們有話說。要打大家打,要發大家都發。自從璉二爺出了門,外頭鬧的還了得!我們的月錢月米是不給了,賭錢喝酒鬧小旦,還接了外頭的媳婦兒到宅裏來。這不是爺嗎。”說得賈芹王轍等頓口無言。王夫人那邊又打發人來催說:“叫爺們快找來。”那賈芹等急得恨無地縫可鑽,又不敢盤問巧姐那邊的人。明知眾人深恨,是必藏起來了。但是這句話怎敢在王夫人麵前說。隻得各處親戚家打聽,毫無蹤跡。

夏金桂卻不是一個蠢笨的人,她派了丫頭小舍兒出去打聽了一番,知道那日賈芸夫婦來過賈府,便不由冷笑道:“看來是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將人接了出去,到頭來還往我頭上扔屎盆子,打的好算盤,姑奶奶我偏不能讓你們如意。”便打發了人去請她母親和哥哥過來,那夏家先前不住在金陵,因近年消索,又記掛女兒,新近跟著女兒搬到金陵來。父親已沒,隻有母親,又過繼了一個混帳兒子名夏冬青,把家業都花完了,不時的常到賈家。那金桂原是個水性人兒,那裏守得住空房,隻可惜賈府裏的男丁稀少,賈芹王轍兩個又不能常入內宅,便有些饑不擇食的光景。無奈她這一幹兄弟又是個蠢貨,雖也有些知覺,隻是尚未入港。所以金桂時常回去,也幫貼他些銀錢。這些時正盼金桂回家,隻見賈家的人來,說家裏的姑娘丟了,讓夏冬青幫著去親戚家找。夏冬青正怕沒地方向金貴顯示他的一片心意兒,遂拍著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說罷,帶了幾個人往賈芸家裏搜去,卻不想吃了個閉門羹,賈芸兩口子已經即日上京了。夏冬青沒法子,隻得先讓人告訴夏金桂一聲,自己則怏怏的回了家。

夏金桂惱恨異常,卻不想此時賈家來了一人,雖是金陵賈家的支係子弟,父母早喪孤身一人,卻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因有孝在身不得下場,正犯愁自己的嚼食問題。賈璉因還在流放,一時回不得家中,恐家裏男丁稀少,出門辦事不易,遂請了這賈玨來替府裏的女眷在外麵做事。賈玨本就落魄,得了這麼一個衣食無憂,又能讀書的活計很是欣喜萬狀,收拾了幾件舊衣便過來聽候差遣。因為人老實厚道,邢夫人王夫人都很願意讓他出麵辦事。這夏金桂頭一回見著這種靦腆可愛型的書生,心裏便綻開了朵朵桃花,遂將巧姐兒的事丟於腦後,一心想將那賈玨勾引到手。哪知寶蟾亦知賈璉難以回家,正欲尋個頭路,因怕金桂拿她,所以不敢透漏。今見金桂所為先已開了端了,她便樂得借風使船,先弄賈玨到手,不怕金桂不依,所以用言挑撥。賈玨這日辦事回來,在書房翻了幾頁書稿,正準備歇下,那寶蟾便妖妖窕窕的進來送酒和果子,語言之間盡是調笑,隻賈玨一則秉性忠厚,二則到底年輕,凡是不曾多想。

誰知第二天剛到天明,早有人來扣門,賈玨忙問是誰,外麵也不答應。賈玨隻得起來,開了門看時,卻是寶蟾,攏著頭發,掩著懷,穿一件片錦邊琵琶襟小緊身,上麵係一條鬆花綠半新的汗巾,下麵並未穿裙,正露著石榴紅灑花夾褲,一雙新繡紅鞋。寶蟾往裏瞟了一眼,見那果品和酒分毫未動,氣的眼角挑起,哼了一聲道:“難為我家奶奶舍得銀子給你置辦吃食,卻不想好心也要當驢肝肺。”說罷,端了那果盤就走。賈玨麵上隻訕訕的,少不得穿了衣裳過去夏金桂那邊給她賠禮。夏金桂這邊卻是抹粉施脂,描眉畫鬢,奇情異致的打扮收拾起來,先是換了件抹胸小襖,又打開鏡奩,照了一照,把嘴唇兒又抹了一抹,然後拿一條灑花絹子,隻等賈玨過來。隻聽寶蟾外麵說道:“六爺又不吃我家的東西,還過來見我們奶奶做什麼?”金桂聽了,明知是叫她出來的意思,連忙掀起簾子出來,裝作生氣的樣子,斥責寶蟾道:“休得無禮,六爺是咱們二爺的兄弟,你一個奴婢怎可對他無禮,還不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