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江浙一帶也有很多做無本買賣的,小偷小摸到江洋大盜如今都做了流亡的災民,這起子人本就是損人利己的邪惡之徒,一路上沒少搶奪別人僅剩的口糧,終於支撐到金陵城裏。其中有一叫仇濤的悍匪頭子,因被官府圍剿隻剩他一人逃了出來,躲在一個偏僻小城想著東山再起,卻因這場百年難遇的洪災成了一屆流民。剛到金陵城就瞄準了那個在酒樓前施粥的富貴少年。看著那少年苗條纖細的身姿,狹長柔媚的鳳眼,楚楚的纖腰風姿綽約,施粥時不經意露出的雪白皓腕讓仇濤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仇濤好男色,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纖細潔白的富家子弟,當年被圍剿的很大原因是他搶走了一個官家的子弟,那孩子也是個倔強的,不堪其辱便咬舌自盡了。仇濤惱恨交加,讓人割了那孩子一根手指前去勒索財物,那官員本來想用錢將孩子贖回,後來無意間打聽到孩子已被折辱逼死,這下子便捅到了這孩子一族的痛處,拿出重禮求了兵部的大人,官府這才派了人前去剿匪。
雖然因好男色惹得滅頂大禍,卻仍不曾收斂,看著熙鳳的模樣好便已生了邪念。後集結了一些雞鳴狗盜之徒又做了老大,不說打家劫舍,也做了些強搶錢糧的齷齪事,總比那些災民吃喝要好些,隻是他們平時都是享樂慣的,哪裏受得了天天吃這些沒有半點油水的東西,直嚷著嘴裏淡出鳥來。一瘦猴似的人名叫丁三的道:“每天吃這些沒幾顆米的清粥,啃那些幹饅頭,肚子裏半點油水都沒有,真想著****一票大的,撈上一筆。”其他人道:“你猴精似的天天在人群裏摸荷包,哪裏會少得銀錢,偏又來和我們裝窮兒了。”丁三道:“你們還說呢,這金陵人穿著看似有錢,其實都是些窮光蛋,那些在大街上轉悠的人荷包比臉還幹淨呢!真有錢的是那些皇商大戶,他們的金銀不知有幾百萬,糧米不知堆著爛了多少,隻藏著不施舍也不賣。明兒留著不是火燒了就是賊偷了,他們才死心呢。”那些人問道:“那些施粥的人家豈不是更富的流油了?”丁三道:“那是當然了,就說那最大的粥攤就是皇商王家設的,今天那個主事的就是他家公子叫王熙鳳的,曾經去海外藩國經商來著,據說賺的銀子都得用船運回來。”仇濤聽了不由心動,隻問道:“你說他家那樣富貴,可是當真?”丁三道:“老大,我還能騙你不成,他們王家如今金陵就剩這麼一支,另一頭說是在京城當大官呢,那王熙鳳雖年紀不大,卻著實是個人物。”仇濤想著白日裏看到的俊俏“哥兒”,隻輕輕的說道:“那孩子卻是個長的好的。”丁三人精似的,立馬聽出了老大的意思,隻悄悄道:“老大若想要發財,小弟我就引個頭兒。不說老大這身通天的本事,就他家那幾口子人,咱們兄弟們往那一站都能嚇死他們。”
仇濤哼了一聲道:“你說的輕巧,他家好歹是皇商之家,據說跟那威遠鏢局的鏢頭還有親戚,哪能空著手等咱們去搶,若真這麼沒腦子的去幹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丁三忙嘿嘿賠笑道:“要不我怎麼做不了大事呢,還是大哥想的周全。如今咱們哥兄弟們過的是不人不鬼的日子,就等著大哥帶著咱們幹一票大的吃香的喝辣的呢!若想出辦法來將那王家拿下了,就將那王家的鳳哥兒拿來給大哥樂一樂好不好?”仇濤不屑的瞟了丁三一眼道:“急什麼,我自有道理。”說著,帶了這些人一起走到一個僻靜地方,聚在一起商量了好一會兒,便各人分頭而去,若問是何詭計,無人知曉,暫且不提。
當下王忠府裏每個人正忙亂交加自顧不暇,武德帶來的兩撥守護人等,或有人跟隨王忠的,或有人在內院守護劉夫人、黛玉的,又有些跟著熙鳳每日外出,救治災民不提。因此府中的奴仆人人自危,恨不得除了采買外一律躲在府裏。侍衛不時發現府外麵有流民窺探,剛要抓來詢問就被他們奪手跑了。熙鳳每日隻忙的頭重腳輕,見家人俱都相安無事,倒也略略放下了心防。這一日深夜剛剛洗漱正要歇去,猛聽得東邊上屋內上夜的人一片聲喊起,王仁英娘那邊的老婆子們也接著聲嚷道:“了不得了!有了人了!”唬得黛玉、劉夫人等心膽俱裂,聽見外頭上夜的男人便聲喊起來。熙鳳道:“不好了,必是進了賊了。”說話間便取了長鞭、匕首放在身上,又閃入黛玉的房間,輕輕掩了燈光。黛玉被嚇醒,隻瞪著一雙恐懼的大眼巴巴的拽進熙鳳的衣角。熙鳳少不得安撫她兩句,又給她穿好了衣服。自己偷偷在窗戶眼內往外一瞧,隻是幾個男人站在院內,手裏拿著武器,便轉頭安慰道:“無事的,武德的人手都趕過來了。”那邊多羅耶也穿衣出來,問是何事,聽說有賊人進來忙要往熙鳳和黛玉的屋子裏麵闖,被婆子丫頭們攔住,隻急的臉紅脖子粗。熙鳳無奈在屋裏勸道:“我們兩個無事,你先回你屋子裏麵去,別給眾位大哥添亂。”多羅耶聽了隻得怏怏的回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