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啊,跟個娘們似的。”
“本來是我該請你,可我就那倆錢,還有事要用呢,你看你能不能請我?”破子波的聲音仿佛連自己也聽不見了。
“草。”
“我真要用…你看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就別讓我請你了吧!”醉阿客答應了,不但答應,而且還請他喝他心目中最好的酒,有紀念價值的酒。他忘了是在多少年前埋在地裏的,那時候他才剛喜歡喝酒,剛迷戀上酒這種東西。那簡直不是酒,而是他的命,嗜酒如命。他已記不起有多少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在被窩抱著酒瓶子睡覺,在寒冷的冬天,冰涼的酒瓶貼在胸前,但他不覺得冷,反而感到溫暖,很溫暖。那時候,它不但以為酒不是酒,而且以為自己不是個男人,不是個男人,自然隻能是女人,而他抱在懷裏的酒就是他的孩子,可愛的孩子。
那一年,他因喝酒殺了一個女孩,一個單純漂亮的女孩,一個他深愛的女孩,他酒後大著膽子向她表白,被拒絕後惱羞成怒,提起劍來把她殺了。她的一雙眼睛還依舊單純可愛,仿佛還在看著他。可她已經死了,全身是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一個如此美麗的小女孩身上能有那麼多血。那是一副太殘酷的畫麵。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健康的人,心中有太多陰鷙自卑的東西。殺人後他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太空虛,太寂寞,活著喪失了任何意義。他忘了自己是怎麼躺在了一張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得盯著屋頂,他覺得外麵的陽光太刺眼,人類太無聊。他忘了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後就將未喝過的十瓶二鍋頭埋於地下,並大哭了一場。他發誓要解救,一輩子不再喝酒。然而他隻戒了三個小時,因為三個小時後他才想起來那隻不過是他做的一個夢。為了慶祝那是個夢,他自己一人大喝了兩天兩夜。然而那十幾瓶酒卻永遠埋在了地下。
他埋酒的地方是在JS城外的太湖邊上,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幾千裏地,就算馬不停蹄一直走也要走上三天三夜,千裏奔波,隻為圖一醉。,這種事連神經病都幹不出來,可他們不但能幹出來,而且還非常興奮。“******,醉大哥,埋了十多年了啊,你怎麼不早說。”破子波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說。“我也是剛想起來,再說這是我的酒,我自己埋的,憑什麼要跟你們說!要喝自己埋去,哼!”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一人一匹馬騎著走,但總從破子波的馬撞死了三貓兩鴨還有一隻老母雞後就成兩人騎一馬了。
五天五夜後他們來到了太湖邊上,上有蘇杭,下有天堂。蘇州不僅風景優美,而且天氣也不寒冷,湖麵上隻是結著薄薄一層冰。他們挖出了酒,找了些樹枝在湖邊上生了一堆火,酒還沒有喝,破子波就在盯著一棵樹看,一棵非常平凡的樹,樹上還有一個烏鴉窩。他盯著它看了很久,連醉阿客也忍不住向那棵樹看去,那實在是棵很平凡的樹,醉阿客實在想不出腦袋裏需要一根什麼樣的精神支柱才能把一棵樹看得那麼投入,那麼沉迷,那麼持久。
“你在看什麼?”醉忍不住問。破子波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那棵樹。
“你在看什麼呢?”醉阿客搖了搖他的肩膀說。
“美女…美女啊,她怎麼不說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是不是被我們嚇著了?”
“那是棵樹,****。”醉阿客說。
誰知破子波並不驚訝,很久,他才深沉得說,“我心中有美女,眼中也有美女,我欣賞美女,因此得到快樂。至於她真實的是個什麼,那有什麼關係?我終究還是快樂的。而且你怎麼知道你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比你快樂多了,因為我不但有美酒喝,還有美女不看,而你就不一樣了,你隻能喝酒。”
醉阿客鄙夷得看了他一眼,說“放屁!”但他很快就驚訝起來,並不是因為破子波的話,而是因為樹後麵走出了一個人,一個標準的美女。破子波叫到,“樹動了!刮風了,刮這麼大風啊,樹怎麼搖得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