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殺該殺的人(1 / 2)

“你聽得懂我說什麼嗎?”青衫劍客問道。

言天茫然的搖搖頭。

興許覺得與孩童說人生感悟沒大意思,青衫劍客索然無味地皺了皺眉頭,像個稚童一般趴在窗台,用手支著下巴,遙遙望著夜空裏如銀鉤一樣的殘月,再不言語。

言天本就沉默寡言,更不知如何開口,就學他的姿勢,也看起了夜空。

忽地想起來褚六,不禁又是一陣鼻酸,喃喃道:“天老爺在生氣,月亮都不敢露全臉了,也不知道地府裏有沒有月亮。”

青衫劍客眼睛一亮,嘴角帶著笑意,道:“你的話很有意思。”

言天道:“哪句話?”

青衫劍客抬起頭:“剛才的話。”接著他又道:“小時候我也想過類似的問題。你說月亮掛天上,為什麼掉不下來呢?每當這時候,我姐就笑我太傻。”

言天回道:“因為天上有天宮,興許是用繩子掛住啦。”

青衫劍客一愣,隨即哈哈笑起來,笑得心中分外舒坦,他不住的點頭:“妙,妙,這說法太妙了……我以前怎麼想不出來呢?”

他問出來的時候,心中便有了答案:小時候,他不信世上有鬼神,腦海裏便沒有天宮;原來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不然月亮為什麼掉不下來?

想通此節,他的身子塌了一半:為什麼會有神仙呢?這真的太不公平了。

青衫劍客忽覺得月亮變得異常的寒冷,一直冷到心裏,他不再看星空,逃避一般重新坐回了床上。

在言天眼裏,青衫劍客實在怪的很,方才明明笑得歡快,怎麼接著就愁悶起來了呢?

青衫劍客思緒亂飛,直飛到一年多前的蒼山:喧嚷的人群,蒼痍的山河,飄然遠去的仙人——無不刺激著他脆弱的心!

“你…能去救靜開嗎?”言天怯懦地問道--他終究還是個善良的孩子。

青衫劍客猜到了言天所指,但麵對如此炙熱的渴望,他卻無計可施。良久,他無奈地仰起頭,緩緩道:“我…何嚐不想呢?”

言天低下頭,再不說話。

遊府。

“三天,還有三天!”

憤怒的咆哮讓府門內的丫鬟、仆人噤若寒蟬。

這是一個陰森恐怖的庭院,再豔的芙蓉、再香金桂、再熱的太陽都不能驅散這個庭院裏的陰冷。

當一個人的生活、喜好、甚至生命都時時攥在別人手中的時候,他的一生也就沒了光明可言。

遊金星,無疑是遊府的主宰。這個貪圖長生的肥胖老人,此刻正憤怒地打罵著高賢——負責為他挑揀祭品的下人。

“老爺,城裏有孩子都被送走或是藏起來了…”他越說聲音越小。

“後天晚上,你若給我送不來,就洗洗幹淨,等死吧。”遊金星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遊府後院。

“爹。”遊泊東識趣地躲到一旁。

“啐”,遊金星摳著牙縫裏的肉絲,“那小和尚怎麼樣了?”

“又昏過去了。”

“弄醒,接著打。”遊金星淡淡地說。

“雙腿已經打斷了,可是...”遊泊東欲言又止。

“一個契兒①。”遊金星嘲諷道,“柯道長不是與我們是同道中人嗎?”

“實不相瞞,柯道長看中的並不是那和尚的姿色,而是他一身蠻橫的本事。”若打死了,遊泊東也覺得可惜。

“好狗是調教出來的,栓門口,餓它兩天。”遊金星雙眼一眯,淡淡道,“別讓它昏過去,我要他一直醒著;讓那些刁民看看,這就是壞我好事的下場!”

遊泊東唯唯稱是,就要退出時又聽到“記得把它衣服脫了,狗若穿上衣服了,人得穿什麼,不成體統。”

“是。”

靜開****著蜷縮在遊府門口的石獅子旁,遍體鱗傷;他的脖頸、腰間、腳腕處均纏著食指粗細的鐵鏈;他用雙手捂著臉,呆滯的目光透過指間的縫隙環視著那令他恐懼的世界。

再沒有比昨夜的經曆更恐怖的事了,靜開潛意識裏想到。他從未想過往日裏極富趣味的皮鞭竟能如此猙獰;一根根鐵棒燒紅之後是那麼的可怕。比起這些,脫光衣服給人看有何不可呢?

隻是在來往行人的注目之下,靜開的肌膚變得冰涼。他渴望溫暖,便開始回憶:師兄弟間的玩笑是暢懷的,風雨裏的宿舍是溫馨的,甚至那戒律堂的牌匾都是溫暖的...而這裏,所有的一切,包括天上的太陽,都是冰冷的。

“柳大俠,柳大俠...”虯髯漢子邊喊邊往青衫劍客與言天所在的瓦舍裏衝,像是有極重要的事要告訴青山劍客。但看到端坐在床沿的言天時,又把嘴裏的話憋了回去,像是身上有跳蚤一般扭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