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不論放在哪裏似乎都成立。
尚龍池作為大唐修行第一聖地,同時也是整個天機大陸上屈指可數的門派之一,這片江湖中的水尤其深。
未有大唐之前,尚龍池便早已存在,它的山門、建築甚至靈脈,隨著時間的流逝或許都有一些變化,但有三件事卻始終沒變。
第一是青山古廟。
第二是它的修煉方向。
第三則是至今神秘的“天地人”三榜。
前兩件顯得很理所當然,所以並沒有太多人注意。第三件則不然,在我還在伊山學院混日子的時候,便知道了這個榜單。可見它在修行界聲名之盛。
我當時和其他人一樣,認為尚龍池能夠發展到如今的地位,這個神異非常的榜單可說居功至偉。
沒人知道這個榜單如何產生,但從未有人懷疑過它的準確性。很久以前或許還有人懷疑,但被現實打過臉後,三榜漸漸成為了參考,甚至預言。
我其實很好奇,距離新的一次放榜日還有一年半,我很好奇這次的榜單上都會出現哪些新名字。
三榜之中,人榜每十年變更一次,針對的是進入此間修行一甲子以下的弟子;地榜每三十年變更一次,對象為化神境以下;天榜最為神秘,至少一甲子變更一次,至多百年,據說改一個名字也算變更,對象不詳,境界更不詳。
我比較在意人榜,聽說能進人榜的尚龍池弟子去長安喝花酒啥的優惠尺度很大。
桌上放著一碗茶,茶水碧綠,能映出屋中牆上掛著的字幅,字幅和以前我在伊山學宮時一樣,都是一個“道”。
我在桌子一側席地而坐,另一邊坐著的是樂回。樂回不喜歡看書,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看著看著睡著了。但我沒有喊醒她,總覺得她像現在這樣笑著時,有種說不出的清新之意。
我看罷一本書後,起身悄悄走出了屋子。外麵陽光挺好,落在階前的落葉上。這已經是初秋了。
我和樂回已經通過了尚龍池的課業甄選過程,我選擇了武道,她選擇了仙道。我們如今屬於乾元宮的一名普通內門弟子,沒有固定的師父,有問題的話倒是可以去請教一個叫做清一的道長。
我在書上看到,尚龍池弟子隻有修行至金丹之上才有可能有一位引領修行的師父。所以一點也不奇怪他們會采用凡間私塾教課的方式,來教自己這些新進弟子。
樂回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樣什麼都不懂,她似乎很容易滿足,也能很輕易適應周圍的環境,要不也不會在我們上課第一天,就被一群師姐圍在中間很是寵愛了一番。
旺財這些天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一直精神不太好,趴在草地上曬著太陽,看到我之後耷拉著腦袋小跑過來,又臥在我腳邊。
“旺財,我夢裏也有個旺財,不過比你長得壯。”
我坐在台階上看著牆外的紅磚綠瓦,偶爾有劍光從空中掠過,心裏有些恍惚。
老頭那天離開的樣子,我其實很不喜歡。
感覺他很像是在交代後事……呸呸呸,想什麼呢。
老頭以前說他給自己算過一卦,卦象顯示他能活一千年。
一千年是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想肯定很漫長。
萬事修行要緊,但我為什麼要修行呢?
長生不老?好像太遙遠。
天下無敵?我是個愛好和平的人。
美人財富?我雖思慕,但不留戀。
或者是逍遙?
可什麼又是逍遙?
我坐在陽光下思考這個問題,院中的一棵柿樹上碩果累累,青色柿子似乎開始變紅了。
在離我們不遠的另一個院落中,此時院中坐著一群人,他們都在討論冬天的比試,據說會關係到人榜的排名,也關係到明年春天新弟子前往長安參加某個試煉的名額。
某個瞬間,人群中有個聲音突兀響起:
“那個新來的陳朔,有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怎麼了?”
“他為什麼能夠在招生截止日期之後進來?”
“不知道,會不會是請了假?”
……
一陣喧鬧聲中,最早提出問題的少年目光陰冷,等周圍人說的差不多了他再次開口:
“知道我為什麼會問起他嗎?”
其他人看向這位門中九長老的嫡玄孫,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前幾****和身邊那位小女孩說笑時,說到了他們的一個朋友。”常威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個人叫九夜。”
九夜?
哦,原來是那個被囚禁於不知何處的邪魔少年,九夜。
場間的喧鬧停了一會兒,一位緋衣少年抬起頭來看向沉默的眾人,“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我聽說,他報名了冬天的比試。”常威帶著笑,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