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我們這次不下棋隻談事可好？”
“還是下幾局吧，我最近新鑽研出了幾種手法，比如平沙落雁式，待會兒輸了可不能哭。”
“最喜歡你吹牛皮，那來吧。”
如來執黑先行，他們雖然玩的是五子棋，但手法規矩幾乎都按著圍棋來。
“你計劃裏麵的開端是什麼？我怎麼有點看不懂？”
“其實我也是臨時起意，畢竟過去將近一萬年了，原來的布置早已千瘡百孔。”
“原先也不算是你布置的，你不過是借用天道而已。”
“人艱不拆啊阿來。”
“天生石猴，曆千劫成不滅身……也不知那位創世神祗女媧娘娘是疏忽還是有意？”
“天道無常，即便娘娘有意，恐怕也始料不及。”
“這倒是。誰能想到天生神物也會隕落？”
“你看我這招平沙落雁如何？”如來唏噓間聽到身邊道士這句話，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對方的白子已然成型，不禁啞然。
印象裏，這是近萬年來第一次輸。
“再來一局？”
“好，這次得專心點。”
“阿來，你覺得西天取經有什麼必要？”
“我未成佛之時，是西牛賀洲一個撮爾小國的王子。那時西牛賀洲有許多這樣的國家，他們終年戰爭，民不聊生，我兒時便開始思考，人們為什麼要戰爭？是要爭奪土地？土地多的人們根本種不過來。而且戰爭多年，土地越來越荒蕪，人越死越多。當我成年時，我已經遊曆了很多地方，我得到了一個粗淺的答案，那就是占有欲在驅使著人。”
“我在菩提樹下思考了很久，我在想，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遏製人們的占有欲？讓他們能與旁人和諧共處……”
“這就是創建佛教的初衷？”太上打斷如來的話問道。
“嗯，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如來微笑著，看著自己即將成型的棋子。
“簡而言之，人們需要祥和佛法的前提，就是‘亂’。”
“嗯，沒錯。”
“問個題外話，你後來怎麼就弄出了個西方極樂世界？”
“人很複雜，原本我以為以善惡就可區分，所以我提出了因果論，為善者得好報，為惡者食惡果。但後來我發現人並非能以簡單的善惡來劃分的。人都如此，眾生萬物也沒我眼中那般黑白分明。所以後來我又提出了‘萬法皆空’。空是開始，也是最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是種很玄妙的定義，所以並非所有人能懂。”
“普度眾生沒錯，但前提是眾生願意被度。建立西方極樂世界，說白了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老李，這次你輸了。”
太上有點無語地看著前一秒還是一臉唏噓的如來。
“好一個不得已而為之啊。”
兩人下罷一盤棋，看著四周混沌怔怔出了會兒神。
“當年那幾個跟孫悟空稱兄道弟的小妖還有幾個活著？”
“三個。如果當年的天妖王庭在的話，他們應該也都是鎮守一方的妖神。”
“那個覆海大聖怎會聽你的話？”
“除了那頭你佛家古佛的寵物老牛，其他的幾個所謂大聖其實都算我三清門下。”
“你打算讓南瞻部洲那些小妖北上作亂？”
“你錯了阿來，我這次依舊是順應天道而為之。”太上看向遠處，笑了笑說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