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
我把樂回抱回屋中之後,又走了出來。倆老頭在那邊說著話說著話便喝了起來,我才要給他們倒酒伺候著,結果屁股上就挨了一腳。不就偷喝了一口嗎?
我隻好走回到旺財身邊,再次坐在山洞前。
說來奇怪,我坐在那裏心頭很是平靜。運起心法,幾乎念至氣生,而且神奇的是這裏似乎存在著無窮無盡的磅礴靈氣。
我閉上眼睛,開始入定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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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睡千萬年過後,你從無邊黑暗中醒來,第一個想到的人會是誰?
我望著四周黑暗,和仿佛遙遠星辰之光一般的洞口,第一個想到的是小紫。
你還好嗎?
我沒有按照約定回去……
你還在嗎?
小不點有沒有按最高規格招待你,給你喝六百年陳的猴兒酒,給你吃我親手培育而出的開心果,或者給你烤魚?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但看看混元鎖生鏽的鏈條,心想按照以前在靈台方寸山學過的化學方程式,這至少得有六千年了吧。
小紫不過是一級天仙的修為,而且看情形還是被強行提升的,按照《仙魔修為壽命查詢手冊》上的一般標準,她有七千年壽命。
也就是說幸運的話,她還活著,或許不在花果山了,但至少還活著。
想到這裏我拍拍腦袋,活著也未必便是幸運。
我嚐試著往洞口走去,身體好像失去了重量,總感覺自己是飄過去的。但黑暗中我看不到自己。
我走到洞口,伸出手去。
“滋”的一聲響起,聽聲音很像鐵板烤肉,我的手劇烈地疼了起來。
但我沒有聞到肉香。
我站在洞口前,借著微光低下頭去看向自己。
不知怎麼的,發呆的我想起很久以前在人間行走時遇到的一位行吟詩人,他會唱一些很奇怪的歌,他說那叫詩。那時候我覺得那些詩就像****,後來去了靈台方寸山,跟著老師研習文學,看到那些四言五言的古詩絕句,心裏更加鄙視。
但那時的我並未意識到:盡管我心中不屑鄙夷,但我還是記住了很多。
有一句詩這樣唱:
我願是天空中的一片雲朵
想你時化為雨敲擊你窗
怨你時乘著風四處流浪
……
說這個並非是要說明我年幼無知不識貨,而是很想罵人。
因為我現在就很像雲朵,腳和腿都不見了,下半身整個變成了祥雲狀。
鬼?
我更願相信這是一場夢。
站在洞口我看向外麵,外麵沒有熟悉的桃樹林,沒有山巒起伏古木參天,也聽不到幾乎銘心刻骨的流水聲。
那裏是光明世界,在我眼裏卻不亞於森羅地獄。
我用盡全力跺跺腳,嘴裏喊道,“土地老兒……你給我滾出來。”
而後他出來了,姿態謙卑,和以前一模一樣,他看著我,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問道,“不知大聖有何吩咐?”
“這是哪一年?”
“五行山下第七千一百八十五年。”
七千一百八十五年,小紫應該已經轉世了吧。
“我怎麼成了這幅鬼樣子?”
“大聖,你該走了。”土地沒回答我,隻是看著外麵的光明世界對我說道。
“走?往哪裏去?”
“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