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謙虛的人。盡管陳塵一個勁兒地誇讚我哪個姿勢比較瀟灑,哪一招式用得極為精妙,我也絲毫沒有得意忘形。
“朔哥,你在笑什麼呢?”
“沒有笑啊哈哈哈……”
“可是你確實是在笑……”
“小孩子不要多事,吃你的飯。”最討厭別人說些我知道的事。
“呃。”
晚飯我們在學院裏吃,這是慣例。飯廳裏人很少,這倒不是說別人沒有遵守慣例,隻是他們吃飯的地方在外麵而已。
如果不是今天笑的有點控製不住,我倆這時候肯定也出現在操場邊上。
何況這是個春天的夜晚。
當我們吃過晚飯走出飯廳,操場邊上的吃飯大軍已經人滿為患,但詭異的是,這麼多熊孩子擠在一起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站在人群外麵,看著那些人自發地分為多個小團體,心裏很是感慨。
與操場一牆之隔的便是渭南縣有名的青樓春風樓。
而這些熊孩子,和美其名曰監督學生卻靠牆角最近的幾位教諭,自然都是在聽牆角嘍。
可能我今天有些反常,沒有像往日一般帶著陳塵去專屬於我們的領地閉目養神,在我們剛出現的時候,有好幾道疑惑目光射過來。
“朔哥,我們今天不去聽了嗎?”
“聽牆腳太下作,以後我們不能再這樣做。”
春風溫柔,隱隱帶來一聲含嬌帶嗔的呻吟。
“朔哥,你怎麼停下了?”
“我想了一下,其實聽牆腳也算是一種對心誌的磨礪,細想來好處極大。”
“所以呢?”
“盡管太下作,但為了磨礪心誌,不得已也得聽啊。”
“朔哥說的有道理。”
我一直不明白,伊山學院為何會建在一處既無靈脈經過,又無幽靜環境的鬧市中。但來到這裏的這些年中,我明白了為何學院曆屆學生出了那麼多采花賊。
嚴格說來學院隻有北麵較為清靜,因為那裏是院長的私人花園,花園外麵緊靠著流經城北的渭河。而另外三麵,除卻西麵是小吃一條街,東南兩麵俱是客棧旅館,洗浴休閑,或者青樓楚館。總之就是吃喝玩樂一條龍。
這樣的地方在我看來,促進本地經濟繁榮的作用遠遠大過於教導修行者。
但誰都知道,修行者比之經濟繁榮實在重要的太多。
我靠著牆聽著牆外高低起伏的呻吟聲,有些怔怔出神。這一晚同樣沒有月亮,可能因為是朔日。
看著身邊聽的昏昏欲睡的陳塵,我第一次覺得那種聲音也不是特別誘人。看看四周別人,聽的麵紅耳赤的大多是一些如我一般的少年,小孩子倒都是看星星的看星星,打瞌睡的打瞌睡。可能最認真的是那幾個教諭,真是不明白,都幾十歲人了,至於聽得這麼聚精會神如臨其境嗎。
我抱著陳塵回到屋子裏,比起去年這時候,他顯然又重了一些。
屋裏沒有點燈,抹黑將他塞進被子裏,我沒有睡意,關上門走到了院子裏。
每天我都要練習學院教授之外的一套身法。陳老頭將它交給我的時候說過,這套身法能夠幫助我改變體質。但我覺得還沒有街邊十文錢一套的《如來神掌》來的霸氣。不過當時我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夜以繼日地練習。
這套身法據他講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叫什麼《廣播體操》之類的玩意兒。
一共有九式,每一式都被分為八八六十四個動作。
這倒沒什麼,別扭的是每次做我都得自己喊號,什麼“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喊得我有點腎潰瘍。
雖說六年來我並未因為練習這套身法而讓修為突飛猛進,但我確實感受到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