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何春林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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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了，樹葉紛紛飄落，我的心情也壞到了極點。
我必須承認，我那時畢竟太年輕。
對如何才能做一個稱職的教師幾乎一無所知，而且沒有人能幫助你。領導將這幫孩子交給你之後，便再也無暇顧及你的處境和困難。當時，在我們學校四十位班主任中，有經驗的老教師寥寥無幾，多數都是剛剛走出校門的年輕人。與人訴苦不但獲取不了有益的幫助，反倒顯得自已無能，成為人家的笑柄。
我陷於極度的苦惱之中。班裏接二連三的出事，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一連數日，隻要主任見到我便會問起醫療費的事，這也讓我大為惱火。不過，畢竟人家孩子被我的學生追趕受到了驚嚇，總不能讓人家受到驚嚇又自已承擔這筆費用吧？無奈，我隻好自掏腰包。出點錢倒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不知這樣的日子到什麼時候才算是個頭…
這天早自習，我到教室去，老遠就聽見教室一片喧鬧。我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一腳踹開門，衝進了教室。
此時何春林正揮舞著一把笤帚與另一個學生對打著，其餘的人或站在桌子上、或站在椅子上正為兩人呐喊助興。
見我怒氣衝衝站在門口，所有的孩子都驚呆了。何春林的手中仍舉著笤帚…
我緩緩走上講台，高聲命令何春林：
“把你的笤帚交給我！讓你看看今天我怎麼懲罰你！”
在接過笤帚的那一瞬間，我確實是暈了頭，我忘記了自已的身份，也忘記了站在我麵前的是我的學生，接過笤帚便向何春林打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灰塵升騰，笤帚苗四濺。
打完之後又命令全體學生：“都給我滾回到座位上去！誰要是再敢出一點聲音，小心你的腦袋！”連我自已也感到意外，室內頓時鴉雀無聲。何春林也沒有任何反抗，垂頭喪氣地站在講桌旁。
氣是出了，但我感到很委屈，眼睛裏含著淚。我將笤帚扔到了牆腳，走下講台，麵對窗外，我的淚真的流了下來。
至今我仍要感謝何春林，他雖然挨了打，這場僵局卻是由他來化解的。
我和我的學生們在這慢長沉默後，他先說了話。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杜老師，您別生氣了，是我們錯了…”又是半天沉默後，我回到講桌前，也讓何春林回到了座位上。我長長歎口氣，這才說道：
“我不是沒動過調走的念頭，憑我的學曆，我完全可以調到重點校去！但我舍不得你們，我萬萬沒想到，沒想到你們會讓我如此失望…你們真的讓我太失望了！我從小就向往著有朝一日能走上講台，成為一名真正的老師。本來高考時我的分數挺高，我原本可以報考複旦、南開的，但我選擇了師範大學。我在大學的四年時光，是沒有虛度的。我放棄了許多個人的興趣和愛好，刻苦學習專業知識，生怕我走上講台會誤人子弟。難道我付出的這些努力就為了換取你們給我這樣的回報嗎？就是為了來這兒讓你們給我的臉上抹黑的嗎？你們知道嗎？你們的所做所為，已經讓我在領導麵前十分尷尬，已經讓我在同事中無地自容。你們還想怎麼樣？”我太激動了，我停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