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雲山靜養(3 / 3)

但讓我感到詫異的是:病症與孤寂使我對女人有種焦灼的渴望,如急火攻身,走火入魔。可是,今日意外地遇見英兒,卻使我對女人的****一下子變得沉靜而平和。我想女人可能是用兩種材料構成的,一種是用火,一種是用冰,就像天國有熱河與冰河一樣。用火構成的女人能讓你欲火焚燒,而用冰構成的女人卻能讓你清靜如水。

我沒有一點的疲倦和睡意,卻有一種激情和向往,很想踏著星光與月色進到英兒住的那間茅屋中,看一眼她那端莊的秀色,嗅一下她那清純的氣息。不知怎麼,我有一種知覺:英兒就是我病體康複的靈丹,是我此生最愛的姑娘。但是,我必須耐下性子等待著夜色消褪和晨曦的降臨。而睡覺則是最好的等待方式。於是,我就回到屋裏,睡了下來,心裏盤算著明天一大早再去那裏,這樣我就可以同她在一起呆上一整天。

然而,當我滿懷著欣喜來到蘆葦叢中的那片空地時,卻發現此處已是人去屋空。茅屋裏隻剩下了一堆鋪墊用的蘆葦和幾塊冰冷的石塊。我從屋裏出來,站在秋陽之下的茅屋前麵,心情無比地沮喪與失望。在茅屋前的空地上站了許久,我走到那個遺留下來的鍋罩跟前,用手摸了摸,覺得鍋罩中的灰燼尚有餘熱,就想她們母女尚未走遠。可是,她們幹嘛要躲著我呢?我站在空空蕩蕩的屋前空地上,四處觀望著,思索著,卻是茫茫然不知緣故。

是呀,她們幹嘛要躲著我?她們幹嘛要離群索居,住在這片荒無人跡的蘆葦深處?這個問題我曾向她們問過多次,但她們卻不肯作答。我坐在茅屋前的石塊上,反複猜想這個迷底。但是,我知道這個迷底我恐怕是猜不出的。所以,我就一直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到太陽越過淺湖上空,我才怏怏而歸。

以後的幾天裏,我的情緒特別地陰沉,總覺得像是丟了魂似的。每天下午,我都要步行十來裏,來到蘆葦叢中的那間小屋前麵坐上一會,重溫著那天午後相遇的情景,指望著英兒與她母親會重新搬回來住。但是,這種想法卻隻是一次次地落空。

秋色在一日日地深濃,氣溫在一天天地變涼,風中的蘆葦已是蒼老枯黃。這種景象更加觸及起我悲愁的心情。那天,勿則和禦醫又來看了我一次,說我的身體恢複得很快,體質也開始健壯起來,再有幾天就可以接我回去了。可我因牽掛著英兒,卻已經舍不得離開這裏了。

我不再去淺湖的那片蘆葦中了,那種觸景生情的悲愁與淒愴總是讓我傷感不已。陽光每天依然如期地照在山花遍野的山坡上,將一望無際的沉寂染成金黃的秋色。但是,我還是琢磨不懂天國為何要將病人放置在荒寂無人的山野中靜養。難道是這空曠舒展的景致具有治療之效,還是孤寂空寞的孤身獨居具有靜養之效?我想既然他們這樣做,恐怕會有他們的道理。

不過,順著滿目景色的山坡走走看看,心情自然是大不相同,從這點來看,我就覺得這種養病的方式確實不錯。從山坡之下的溪邊朝回走來,陽光把我的身上照得暖哄哄的。我大步跨過小溪,順著小路朝著坡頂走去。突然,我似乎看到小屋前麵有一片紅光閃動,開始我以為是看花了眼,但很快我就看清了,那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時,那個人影站了起來,朝我邊揮著手邊羞羞地走來。哦,是英兒。我朝她喊了一聲,便快步跑了過去。跑到她的跟前,我興奮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說,“你們去了何處?”英兒歉意地一笑,說,“我們搬了家。”我又問道,“為何要搬家?難道你母親將我看成了賊人?”英兒低著頭,若有所難道,“我們因來此避難,故不敢見得外人。”

我一聽,不由一驚,就說,“因何避難?”她把手從我的手中抽出,默然許久,才說,“此事說起話長。我家遭致汙告,被王宮抓起即要放逐。”我說,“遭致何種汙告?國王寬仁明事,為何不將此事秉告國王?”英兒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無用。”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又說,“兄長已被放逐東山,事由已無法說清道白。”

天國是一個公正仁義的國度,國王寬厚慈善,怎可能發生此等事件?於是,我懇求英兒把此事詳細說來,好想辦法幫助她們。可英兒卻說,“今日不可,我須速速趕回,母親若是從地裏回來見我不在,定會擔憂生氣。”我一聽,也就不好再說,就問如何與她再次會麵。她想了想,就要我明日下午到湖邊的那個高坡上,到時她會把事件的詳情告知於我。

第二天下午,未等我來到蘆葦湖邊的那麵高坡上,就遠遠聽到低惋悠揚的簫聲在寂靜的風中飄蕩。那曲調古老而蒼涼,充滿著悲苦與憂傷,婉如緩緩的河水在淒風中嗚咽。讓人聽著便不由地心生憂患與哀傷。我走過林邊,朝高坡那邊望去,就見一個美麗的身影正麵湖而坐,深情專注地吹著一支長簫。

我悄悄地上到高坡,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後,聽著她用長簫傾訴著心中的憂傷。直到一曲吹完,她才發現我立在她的身後。她趕忙起身,朝我歉然一笑,說,“小女獻醜,公子勿笑。”我說,“此等高妙曲調,我原以為隻有夢裏才有。”聽我誇讚,英兒臉上露出了笑意,卻說,“公子過獎,羞煞小女。”我又說,“此曲似曾相識,卻不曾相識,不知為何曲?”英兒說,“此乃《天魂曲》,天國女子無人不會吹奏。”

經英兒一說,我記起來了,格娜曾在豐收節那天飛天獨舞的就是這支《天魂曲》。這支曲子我曾在王宮國王的書架上見到過,但它的曲調卻是用詩文記載,不熟悉它的人乍看起來就像一首清雅婉麗,優美抒情的詩,而不是一支可讓人一見就會吟唱的歌曲。其實天國並無樂譜,樂調與歌曲的流傳隻能靠口頭傳承。但是,天國的女子對樂曲卻有著獨特的靈悟與天賦,不管是什麼曲調,隻要聽上幾遍,便能爛熟於心,並能吹奏與吟唱。

曾記得,我也聽格娜唱過這支曲子,但是,卻不如英兒能將曲子吹得如此地淒婉愴涼。我想她一定是在用這支曲子傾吐著自己的憂傷。於是,我就說道,“請姑娘將冤屈細細道來,我定為姑娘喊冤伸張。”英兒默默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不知公子是否有所耳聞,前年冬季,老國王因病猝死,丞相與都尉親自查案,並有定論,然王子繼任後,卻說老國王是被人毒殺,秘密派一王宮督事來我家對兄長私查暗訪。兄長為老國王的貼身護衛,對老國王的猝死也甚有疑惑,便將國王臨終時的情景如實地告知督事。不想,那督事卻在吃酒時,突然死在我家,根據查驗是被人毒殺。於是,兄長便以謀殺犯罪被放逐東山。當時,我與母親出外未歸,得知王宮已派人在家中守候,要帶我們進宮查審,我與母親便沒敢回家,到了一位親戚家帶了些食物和衣物,便連夜逃亡此地,隱居藏身。”

說到這裏,我也發現太陽已經偏西了,就趕忙說我該走了。英兒說她也該走了,她是對母親說了慌才出來的。分手時,我拉著她的手說明天就要來人接我回雲台了。英兒聽著就有些淒然,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落下來。我安慰著她叫她不要難過,說過幾天我還會來看她的。她告訴我說她與母親現住在那間茅屋南邊不遠蘆葦叢中,並要我千萬不可將此地說於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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