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夏葳蕤與文宣朗在樂遊原上的小河邊垂釣,傍晚才回家。
夏葳蕤回到家裏,嫂子語重心長地對她說:“葳蕤,我白天經過樂遊原,看見你一個人在柳樹下垂釣。你不是說你出城采草藥了嗎?怎麼會一個人在河邊垂釣?我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叫你,先回來了。但是,我想了一下午,總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一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論理也該談婚論嫁了,然而你兄長整日忙醫館的事,全然不關心你的終身大事。我畢竟是嫂嫂,你哥哥不做打算,我也不好多開口。”
夏葳蕤疑惑地道:“嫂嫂,你說我一個人在河邊垂釣?”
嫂嫂點頭,道:“就你一個人啊,可是看上去怪怪的,你一直自言自語,仿佛你旁邊還有一個人似的。”
夏葳蕤心中咯噔一下。
嫂嫂又道:“葳蕤,我們隻有你這一個妹妹,還是希望你能早日有個歸宿。我想跟你哥哥商量,讓他在十裏八坊替你物色一個可靠的良人。”
夏葳蕤連連搖頭,道:“謝謝嫂嫂費心。可是葳蕤還小,還想陪著哥嫂,為哥嫂分憂。”
嫂嫂又想繼續嘮叨,夏葳蕤根本不想再聽下去,她說了一句“我去鍘剛曬幹的黃芪和杜仲”,就逃也似的跑去藥房鍘藥去了。
“葳蕤,你先去吃些晚飯啊!廚房給你留了飯菜。”嫂嫂在後麵喊道。
這一件事讓夏葳蕤十分驚疑,不過她想了一夜,還是說服自己,嫂子可能眼花了,沒有看見文宣朗。
然而,三天前又發生了一件事,讓夏葳蕤心中十分恐懼。
這一天,夏葳蕤跟文宣朗在樂遊原的水榭園林之中遊玩了一天。日頭偏西時,夏葳蕤和文宣朗一邊閑聊,一邊回家。因為依依不舍,兩人沒有道別,就這麼一起走著,等兩人反應過來時,文宣朗已經將夏葳蕤送到了醫館門口的桃花樹下。
夏葳蕤怕被熟人看見,會有閑言碎語,她心中十分不安,她正要與文宣朗道別,讓他快一點離開,誰知道怕什麼來什麼,夏葳蕤的兄長夏春正好從醫館裏走出來。
夏春抬頭望向桃花樹下,夏葳蕤也轉頭望向兄長。
糟了!兄長看見文宣朗了!夏葳蕤十分不好意思,她的臉紅得像火燒一樣,她想開口解釋,卻因為緊張而說不出話來。
誰知,夏春卻先開口了。
“葳蕤,你一個人站在桃花樹下幹什麼?為什麼不進去?”
夏葳蕤一怔,她轉頭望向身邊的文宣朗,可是文宣朗卻像空氣一般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之前,文宣朗還在她身邊,一眨眼之後,他就消失了。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轉瞬不見?!嫂嫂看不見文宣朗,哥哥也看不見文宣朗,隻有她一個人能看見,難道……難道文宣朗不是……人?他是妖異?
“葳蕤,你在發什麼愣?”
“沒什麼。”夏葳蕤一步一步離開桃花樹下,走向醫館。
“葳蕤,你怎麼全身發抖?是不是著涼了?”夏春疑惑地道。
夏葳蕤瑟瑟發抖,還沒走進醫館,就已軟倒在地上。
“快來人啊——”夏春急忙扶起妹妹,又趕緊叫來了妻子,一起將她抬進了醫館。
夏葳蕤說完了這一切,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白姬道:“葳蕤姑娘,您懷疑文公子不是人?”
夏葳蕤咬緊了嘴唇,道:“我不知道,這幾天我都沒有見過文公子了。”
白姬笑道:“這倒是有點意思,反正閑來無事,作為消食藥的報答,我就去替您探查一下文公子到底是人,還是妖異吧。”
夏葳蕤既高興,又有些憂心,道:“我現在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白姬您查出來了,無論文公子是人,還是妖異,請派人去醫館告知我一聲。”
白姬笑道:“可以的。”
夏葳蕤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
夏葳蕤離開之後,離奴已經買菜回來了,白姬吩咐離奴把消食藥煎了。離奴急忙生爐子給白姬熬藥,白姬喝完了一碗消食藥,又吃了三顆櫻桃蜜餞,才上去換上了一身英姿颯爽的胡服男裝。
白姬走到大廳,對元曜道:“軒之,我們去文府看看吧。”
元曜正津津有味地看坊間傳奇讀本,一點也不想去,但又不敢反對。
“好吧。可是,文府在哪裏呀?”
“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好吧。”
白姬、元曜離開縹緲閣,在坊間打聽太府卿文如海的宅邸,很快就知道了文府位於居德坊。居德坊離西市不遠,兩人就一路走了過去。
元曜道:“白姬,文公子是妖怪嗎?”
白姬道:“去見一見文公子就知道了。”
不多時,白姬、元曜走進了居德坊,又一番打探之後,來到了文府外麵。文府是一座朱門深宅,大門外麵站著一個家仆,門口還伏著兩墫石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