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2 / 3)

“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不會像我母親一樣地傻傻地相信人類脆弱的愛情。”艾米騰地從床上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我去梳洗一樣,等一下我還要去清涼殿見雪羽國尊貴的國王陛下呢!”艾米說到國王陛下四個字的時候眼神裏閃過一絲濃濃的殺機。

“艾米,雖然國王陛下辜負了你的母親,但是他一直沒有忘記你的母親,不是嗎?他看著你時的眼神就像著了魔一樣,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他對你母親的感情嗎?事實上在人間有許多相愛的人最後並不能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人類管這個叫緣分,有緣則聚,無緣則散……”利凡塔極力地化解艾米心中對雪羽國國王安東的恨。

“辜負了就是辜負了,什麼緣分不緣分的?我才不要聽這些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再浪費口舌勸我,再說如果沒有他的鮮血來做藥引,我們又如何回歸大海?”艾米冷酷的神情雖然因為利凡塔的勸說而有一瞬間的鬆動,但是她一想象母親慘死在鯊魚腹中的情景就不寒而栗,於是她固執地反問利凡塔。

“回歸大海我自然有辦法,我是歐拉的關門弟子,這點難不倒我。”利凡塔還以為艾米改變了心意,忍不住激動地說。

“利凡塔,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艾米隻覺心頭突然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過,她想念海的顏色,想念海的深沉,想念海的包容,但是想到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傲雷王子,她的心就充滿了離愁。

雖然不知道傲雷王子在知道自己是美人魚的真實身分後會怎麼看待自己,但是她自己卻已經泥足深陷、難以自拔了,她的堅強隻是可憐的偽裝,她害怕,害怕自己重蹈母親辛西婭的覆轍,她甚至連向傲雷王子坦白的勇氣都沒有。

“嗯,你是應該認真地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行,我會耐心等待你的答案的。”利凡塔深深地望了艾米一眼,隨即歎息著離開了寢宮。

今天就是自己和雪羽國國王安東——自己痛恨的父親攤牌的日子,在清涼殿中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結局?艾米不知道,她緊緊地握著深藏在自己胸口的戒指,直握到手指關節泛白也渾然不覺。

“我的小艾米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呢?該不會是在想我吧?”傲雷王子驀然自艾米身後擁住了她的腰,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印下一個蜻蜓點水式的吻。

“是嗬,我是在想你……”艾米欲言又止地回頭,有些哀傷地望著傲雷王子,“我和你真的可以在一起嗎?你本來是要向歌麗公主求婚的,現在卻要為了我這個身份低微的外族女子忤逆長輩們對你的期望,讓一直愛慕你的歌麗公主心灰意冷,而我也許根本不可能給你帶去幸福……”

“傻瓜,隻要是和你在一起,即使不做蘇織國的王子我也不會在乎,何況我對歌麗的感情一直是兄妹之情,我是無法給予她幸福的,再說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不分種族,不分貴賤,隻要相愛,粗茶淡飯也賽過山珍海味,重要的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對不對?”傲雷王子柔情似水地凝視著艾米的容顏,笑著寬慰她,“我現在就去向姑父大人表明我對你的心意,所以親愛的艾米,不要再愁眉苦臉了好不好?一看到你傷心的樣子我就內疚得很,利凡塔說得對,既然決定要和你在一起,就應該快刀斬亂麻,把我對歌麗的真實感覺向姑父大人說清楚,免得大家兩敗俱傷。”

傲雷王子一向雷厲風行,所以話一說完他就拍了拍艾米的肩膀,義無反顧地準備去清涼殿。

“傲雷,等一下!”艾米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在傲雷王子的腳邁出門檻的一刹那,她大聲叫住了他。

“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艾米的眼中滿是晶瑩的淚水?傲雷王子心慌意亂地重新回到艾米的身邊。

“傲雷,如果我是一條人魚,你仍然會這樣深愛著我嗎?”艾米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把心中輾轉了千百遍的問題說出來。

“人魚?艾米,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開這種玩笑,雖然這個玩笑很刺激,但是……但是……它不會是真的吧?”傲雷王子不敢置信地望著艾米天使般聖潔的臉,神情從開始的不信,慢慢地轉為狐疑,最後他有些心驚地把目光定格在艾米的腳上,那麼修長美麗的雙腿竟然會是一條魚尾巴嗎?

“是真的,絕不是玩笑,傲雷,你現在還有權利選擇,我不想背負著謊言和你在一起生活,所以原諒我告訴你這個殘忍的事實,無論你給我什麼答案,我都不會怪你的,畢竟人、魚殊途,我真的很抱歉,給你帶來這樣的困擾。”艾米語聲哽咽地說完心裏想說的話,全身仿佛虛脫了一般,她腳步踉蹌地衝出了寢宮。

“艾米……”傲雷王子放射性地伸出手,但是最終卻無力地垂落下來,如果艾米真的是條美人魚,他還能毫無芥蒂地接受她嗎?可是看到艾米流淚的樣子,他的心卻真的很痛很痛,艾米在等待他的答案,可是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艾米變成美人魚的模樣,他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怎麼能給艾米一個切實的答案?為什麼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女孩子竟然是一條美人魚?為什麼?

傲雷想起了在雪羽國海灘邊第一次遇見艾米的情景,那時的艾米衣著怪異,聽不懂他的語言,隻會呆呆地盯著他的嘴唇。但是她卻有著神奇的語言天賦,短短幾天就學會了他的語言,並且很會察言觀色,準確地猜測到他的心意,試想如果艾米是普通的凡間女子,她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他的語言?

傲雷王子想起了在國王安東為了迎接他而舉行的接風晚宴上,艾米麵對一桌子海鮮麵色慘白、想要嘔吐的神情,他更加可以確定艾米剛才的話並不是虛構。

在歌麗公主失足落水的時候艾米救了她,卻沒有馬上返回水上宮殿,而是躲在了茂密的草叢裏,全身冰冷不說,還裸露著一雙玉腿,莫非她的腳一遇到水就會變成魚尾巴?而她當時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低頭審視自己的腿,絲毫沒有因為大腿的裸露而有羞赧之色,看來她的確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一條千真萬確的美人魚。

她身上濃濃的海藻氣息更是讓他不期然地想到大海,美人魚?為什麼他一見鍾情的女孩卻是一條美人魚?

傲雷王子第一次失去了方向感,他迷惘地望著窗外越來越絢爛的太陽,心卻仿佛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艾米伏在回廊的欄杆上,輕輕抽泣著,一顆顆珍珠般的淚水滴入碧藍的湖麵,在原本波瀾不驚的湖麵上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告訴他你的真實來曆了?”一道惋惜的聲音在艾米身後響起。

“利凡塔!”艾米猛地撲入利凡塔的懷中,雙手用力地攀住了利凡塔的肩膀,現在她能依靠的就隻有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朋友了,“你說得對,人類的感情的確很脆弱,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人類。”

“艾米,不要這麼快就對傲雷王子下定論,我相信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你要給他一點時間接受你是人魚的事實,畢竟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過震撼,也太過刺激了,換作是你,你也會像他一樣迷惘吧?”利凡塔輕輕地拍著艾米的背,柔聲安慰著懷中激動得有些顫抖的艾米。

艾米細細思量利凡塔的話,發覺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是自己瞞騙傲雷王子在先,而且動機也不單純,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傲雷王子繼續對她付出感情呢?再說人類和人魚隔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傲雷王子有那樣的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沒有讓侍衛立即把她抓起來或者趕她走已經是對她手下留情了,一想到傲雷王子滿含震驚和懷疑的眼眸,艾米的心就糾結成一團亂麻,是她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也是她刻意的靠近才讓他墜入她編織的情網,隻是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輕鬆地從情網中脫身,卻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她自己也深陷在情網中難以自拔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錯,不是傲雷王子的錯,她怎麼可以把罪名轉嫁到傲雷王子的身上呢?即使傲雷王子不喜歡她了,那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他!